只是日子没以前那麽舒坦了。伺候在寝殿的侍女怕她将来受罚牵连到她们,没一个敢进来服侍的;以至於她在床上躺了三天,都没人来过问一句。
九尾狐一族妖力蛮横,她身上的伤势被妖毒渗入,愈合极慢——或者说根本没在愈合。
弦汐觉得她可能马上就要死了。
布料单薄的中衣被染红大半,她坐在绡帐碧蓝似海的床上,背倚墙壁,气息微弱,肌肤因失血过多而白到近乎透明,隐约可见浅淡丶蜿蜒的筋络。
犹如精美易碎的瓷器。
「——殿下。」
外面忽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喊。
语气满是恭敬,却也不难听出其中蕴藏的深切畏惧。
弦汐醒了一半。
殿门「吱呀」一声向内推开,一只漆皮皂靴率先踏入,被靴筒紧紧包裹的小腿劲瘦而修长。
海底本没多少光亮,然龙宫金堆玉砌,流光溢彩,硬是将这里照耀得恍若白日,令弦汐能够清楚看到那逆光投下的颀长黑影。
熟悉的窒息感再度涌遍全身,胸腔好似被那黑影沉沉压住,她感到呼吸变得艰涩又滞闷。
床前宽阔的过道尽头出现一个人。
那人身量极高,墨发如瀑,一双金瞳色泽奇异妖冶,海青长袍的领襟与衣摆以银线纹绣着波浪状花纹,行走时,阵阵波涛翻涌迭起。
衣袍覆盖下的身躯健硕匀称,饱含力量感,一举一动皆带着十足的优雅与从容。
弦汐眼帘微垂,将视野固定在地面素色长毯上,不去看他。
玄濯在门外便已闻到浓重的血腥味,此时瞧见她雪色寝衣上大片刺目的红,更为不悦。他转头问门口侍女:「为何没给她换药?」
侍女膝盖一软噗通跪了下来,抖若筛糠:「奴丶奴婢现在就给娘娘换……」
「算了,先等会。」玄濯略一挥手关上殿门,不甚在意地越过满室腥气,朝弦汐走去。
厚软床垫塌陷出深深弧度,弦汐依旧未动,木偶般静坐在床榻深处。
玄濯两指点在她肩头,为她止了血,柔声问:「伤口还疼吗?」
弦汐不答。
玄濯自顾自道:「妖族那边已经谈好了,涂山翎不会继续追究你的责任,但是为了平息族人怒火,两天後他会带人来跟我打一场。」
「……」弦汐抬眸看他。
「很惊讶?」玄濯哂笑一声,「你以为我会如何,把你推出去给妖兽偿命吗?」
他亲昵地握住弦汐一只手,掌心却满是冰凉,不禁皱了皱眉,「涂山琼害你小产,误杀明澈仙尊,就算你没解决掉她,我也会动手。况且你是我的——」
话音顿在这里,玄濯想起他还没给弦汐一个名分。
他顿了须臾,道:「你是我的人,用不着给一群畜生赔礼道歉。」
弦汐想躲开他的手,却动不了。
有孕之後,她一直被玄濯关在东海龙宫养胎,三天前好不容易以探望师尊的理由出了一趟门,却被涂山琼拦在半路肆意羞辱。
如若不是师尊及时赶到,现在她就该和她的孩子一起走在黄泉路上了。
弦汐不愿回想当时惨烈的光景,於是开口,声音虚弱嘶哑地问:「……师尊呢?」
玄濯道:「明澈仙尊的魂魄已入轮回,我将他的肉身送回了清漪宗,安葬在後山。」
送回清漪宗,也好。弦汐心想。
她问出这一句後,玄濯嗓音愈加温和:「等这次事情了结,我就迎娶你做我的侧妃,届时我们还会再有孩子。我让涂山萸做出了承诺,她不会为难你,你可以安心住在这里。」
涂山萸,是与玄濯订立婚约的九尾狐族大公主。
也是死在弦汐手里的族长小女儿涂山琼之长姐。
那个冷傲的女子会做出这种承诺,是弦汐没想到的。不过妖族自来忌惮玄濯,她猜测可能是玄濯谈判时态度比较强硬,让涂山萸让了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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