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许:「骂了他几句而已。」
程楠咬牙,「他做错什麽了?你凭什麽骂他?」
顾知许策动轮子面向她,细白的手指搭在黑色扶手上,脸色惨白,神情平淡。
「你应该清楚吧。他家那种不入流的小企业,之前现金流没断是全靠我随手拨下去的一笔款。」
「只要我想,只要我撤资,只要我摆明态度,他家明天就会破产丶背上大笔债务,成人人喊打的过节老鼠。而且,我没记错的话,他父母里面有一个人心脏不太好,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这种打击。」
「所以——只要我想,我要对他做什麽,没有人敢说不。」
顾知许静静望着她,面色冰凉,一丝不动。
天上仿佛让人凭空泼出一盆冷水,把程楠从头淋到了脚。
她的心几乎要停止跳动了。
难怪啊……难怪顾衍刚才会是那副表情。
「程楠。」
顾知许的下巴微微抬了起来。
他面上轮廓锋利又明晰,白皙紧致的皮肤贴合在瘦削精巧的骨骼上,眉眼英挺幽静,瞳孔似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水波微漾,映出程楠那惨白的面庞。
眼前男人的手指修长纤细,那分明的骨节只需轻轻一勾,就能夺走她所有的希望。
大概是顾知许病得太久了,在她面前脆弱又苍白,让她短暂忘记了他是个手握多大权势的男人。
程楠略微发着抖,艰难的开口:「那麽,你要我做什麽,才可以不伤害我的朋友?」
顾知许的手交叠搭在腿上,透明输液管内,药液一滴丶一滴落下。
他轻撩眼皮,「你觉得呢。」
程楠摇头,「你要我辍学,要我每天乖乖待在家,还是……要我当你的宠物,随时守在你身边?」
程楠的一颗心凉透。
她完全後悔了。
彻骨的悔意甚至扭转成了无法抑制的憎恨,憎恨着顾知许,也憎恨当年那个无知的自己。
当年她只有十岁,享尽了豪门小姐该有的待遇,天真无邪丶心怀怜惜。
没有任何人逼迫她,她却只因那一瞬的回眸,看见顾知许孤身坐在漆黑的房子里,看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泪光——於是放弃了百般疼爱她的父母,选择和他一起生活。
她自觉已经尽到了作为妹妹的责任,却依然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宽敞的病房门口。
兰栩安匆忙踏进来,转头便瞧见程楠满脸的眼泪。
他立刻要开口,下一秒,被顾知许冷冽眼神的定住。
顾知许低咳嗽几声,漠然道:「我只要你今晚不回去,留在这里。」
兰栩安沉默的皱眉,再次看向程楠时,她已经止住了眼泪。
她抬手往脸上迅速一抹,「好,没关系,你想要我做什麽都可以。不过现在,请允许我出去打个电话。」
顾知许抬指一挥。
一直到听不见程楠脚步声,兰栩安才敢开口。
「知许,这种事你为什麽要骗楠楠?我刚才已经问过顾衍了,你难道真打算这麽干吗?」
顾知许面色忽然一白,浑身的力气仿佛瞬间卸去。
眉目疲惫不堪,指尖也微微发颤。
「我知道的……她早就想离开我了。既然这样,不如趁这机会帮她一把。」
兰栩安眉头紧锁,「但这样的误会太难以接受了。」
顾知许淡淡一笑,心中只觉释然。
「没关系,也不是第一次了。反正……她从不信我。」
第17章接班人
程楠给顾衍打了电话试图安慰他,但他似乎受太大打击了,一直闷着不做声。程楠也只能无奈的劝他放心?。
回来後程楠说饿了,出去吃了顿晚饭,饭後又回学校拿点东西,一直到十?一点才出现在博雅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