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挥手转身朝外走,步伐散漫悠闲,推推眼镜道?:「你就当是多了一个关系不?错丶可以倾诉烦恼的朋友,就像你和兰总那样。或者,比跟兰总还要亲近一些。」
他?推开门,离开前不?忘回头说了句:「最?新款的手机,三万多,记得让你家会计转给我哟。」
顾知许啧一声。
傍晚到来的很快。
暮色沉沉,窗外只有零散几人慢慢散步,天?边正是日落黄昏。
护士推着药走进来。
「顾先生,该打针了。」
护士轻轻撩开他?的被子,取出针筒,吸了一管透明?药水。
这是他?每天?都要打的针,打在小腿肌肉位置,按理说是非常疼的,但因为他?肌肉萎缩且极能忍痛,每次打着都像没有感觉一样。
枕头刺破皮肤,药水在体内缓慢扩散。
顾知许沉默望着天?花板。
打针吃药对他?而言是比吃饭还熟悉的事,这麽?多年了,他?早该习惯了。但有时依然会无法克制的想像,如果还有人在乎他?,那该是什?麽?样的感觉。
枕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顾知许怔怔转头,打开,屏幕里是程楠发来的消息。
魏澜走之?前用小白的身份最?後一次给她发了消息:我有点难受。
她应当是忙於?工作,现?在才回复。
她问:怎麽?了?
顾知许愣愣看着那排短短的文字,目光又落到她的头像上。他?记得以前她的头像是一只卡通鹦鹉,现?在已经换成了一只亮晶晶的橙子。
手机里显示着目前的时间,顾知许思索片刻才惊觉已经过去一年多了。
他?已经一年多没见到过她了。
顾渊和程珃珃也没有再联系过他?。
或许哪天?他?不?在了,他?们也要好多年後才知道?。
顾知许侧身蜷缩起来,心脏中像没入了一柄钢刀,缓慢往他?最?痛苦的地方扎去。
程楠又发来消息:身体难受麽??去医院了麽??
他?不?回答,她又道?:快说呀,到底怎麽?啦?
顾知许垂下眼睫,眼里的光芒如流水般缓慢淌了出去,只剩两颗黑漆漆的眼珠子,像打翻的墨水一样浓厚。
他?缓慢眨眼,拿起了手机。
手指微微发着抖,他?有些恶劣的想着,即便?知道?是他?又能如何,反正,他?们都不?要他?了。
正如魏澜所说,他?们关系不?能再差了。
屏幕的光芒照在脸上,顾知许面色惨白,嘴唇微微发着抖,莫名的打出一个字:
疼。
程楠很快回覆:哪里疼?
他?定定望着她发来的文字,恍惚间,似乎有什?麽?东西?在心中缓慢碎裂开了。
那每一笔每一划,都写着无穷无尽的关切,对面的人正在毫不掩饰的担心他的身体。
而他?像一个卑劣的小偷一般,躲在暗处悄悄享受着偷来的关心。
他?苦笑:腿疼。
程楠又问:怎麽?了,是不?是摔着了?
一缕微风从床边掠过,顾知许缓慢眨眼,看着窗外漫天?霞光,视线又落回左手上。
那条贯穿他?手腕的疤痕,撕碎他?过去所有的人生。
顾知许茫然看她的信息,缓缓打字:嗯。
程楠说:严不?严重啊?拍张照片我看看。
顾知许突然愣住。
这种事他?可从没干过。
临川市的另一边,坐在床边的程楠还抱着手机耐心等待着。
但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小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