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他就算还能在这个人世间留下点印记。
他的说法打动了涂芩,於是她飞机火车汽车电驴小黑车舟车劳顿地来到这个小县城,近距离围观了一场鸡飞狗跳。
刘凌旭是个不露脸的小网红,他家祖上不知道多少代出过一个给皇帝做陶的手艺人,所以他们家一直都有代代相传的做陶手艺,刘凌旭靠着这门手艺拍vlog卖点小东西,当时是直播带货最赚钱的时期,他赚的钱扣除医药费,还剩了不少。
他的父母离异,各自都有孩子。
於是,这些钱的去向就成了鸡飞狗跳的原因。
他久病,现场似乎没有人悲伤,只有剑拔弩张和一言不合就开始哭闹的亲人。
涂芩就站在灵堂角落里,看着刘凌旭笑嘻嘻看着众人的黑白照片。
你真的想要在人世间留下这样的印记吗?她忍不住想问他。
留点美好不好吗?
你老爸和你另外一个老爸都快要抄家伙打架了啊。
刘凌旭还是冲着她笑,依稀能让她想起一点他十几岁在演讲台上演讲的样子。
她已经不记得演讲内容了,但是她记得她心动的点,刘凌旭在台上背着光嘲弄微笑的样子,和现在的黑白照片有些像。
涂芩往後退了一步,在鸡飞狗跳真的跳起来之前走出了灵堂。
***
这个县城是刘凌旭在最後的日子里特意选的,他说这里离三甲医院远,死之前不至於还赶得上被送去抢救再折腾一回。
而且他父母在他活着的时候其实没有太煎熬,他总要让他们在路途上煎熬一下,煎熬了,就能记住了。
算是他的遗愿之一。
二十八岁就离开人世,这一辈子也过得并不顺遂,留下的遗愿却是希望大家能记住他。
地方破旧,殡仪馆在县城边缘角落,也破破败败的,涂芩插着兜迎风站着,有点冷。
悲伤谈不上,唏嘘太冷漠,她现在的心情更接近於悲凉。
她想起了刘凌旭的十几岁,也想起了自己的。
他们在她告白又分手之後还能偶尔聊天,是因为有些相似的家庭背景。
涂芩突然就有些想抽菸,摸了摸口袋,她今年的生活目标是戒菸,所以口袋里非常健康的只有一个手机和一个卡包。
灵堂内叫骂声变高,从一开始冷言冷语互相埋怨到现在开始揭短,出轨赌博炒股什麽的老三套。
涂芩眯着眼睛靠着墙盯着殡仪馆门口的杂货店,那里头有烟和打火机。
她其实很犹豫,毕竟现在已经十月底,她再忍两个月就算戒菸一年了。
背後突然匡当一声,也不知道是哪个男人在一片混乱中吼了句:「我草你妈的老子不发火你真当我好欺负,生了两个儿子没有一个能活下来,就你这样的婆娘还敢跟老子要儿子的钱?你姓刘吗?你和我们刘家人有关系吗?」
背後静了一瞬。
接着便是女人突然爆发的凄厉哭嚎和叫骂,闹成一片。
涂芩叹了口气,站直身体准备去杂货店。
人间太苦了,她明年再戒菸吧。
这杂货店开的位置非常别致,旁边都是卖白事物品的小店,就它一个店奼紫嫣红地摆在中间,涂芩注意力都在杂货店门口那个红色的风筝上,想着什麽样的人才会在殡仪馆门口的杂货店里买风筝,没注意看路,走台阶的时候撞到一个人。
全身黑,很高,明显也是注意力不在看路上,对撞以後两人都下意识想要扶住对方,拉扯了一下,对方先说了一声抱歉。
声音不错,低沉喑哑但是没有网上那麽夸张的气泡声。
「没事。」涂芩站稳了,抬头看向他,笑了笑,「我自己也没注意看路。」
对方对她礼貌地点点头,径直去了最里边的灵堂,是刘凌旭的灵堂。<="<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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