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哦,外人啊,那外人方才已经被我杀了,这正是他的血!”安正指了指自己衣服上的血渍,“我为你解了心头之恨,你要如何感激我啊?”
“什麽?!你竟然杀了他?!”云舒惊慌,但看到安正正淡定地朝他笑,她便立刻看出了端倪,也随即淡定道,“哦?是吗?玄狐王玄力无边,又有超强的自愈能力,陛下说说,您是如何杀了他的?”
“哎呀呀……”安正撇着嘴打趣道,“原来在舒儿心中,这玄狐王的优点还挺多啊!不怪他了?”
“胡说!他就是个骗子!即便与他之间没有家仇,但也还隔着国恨!”云舒气哼哼地说着,眼睛却开始躲闪。
从恢复记忆开始,她回想了与云啓相处的每个细节,心中愈来愈觉得他似乎一直在以他的方式保护她,但他欠她一个解释。
“国恨……”安正想告诉她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但又欲言又止,觉得还是要云啓亲口告诉她为好。于是只笑着摇了摇头道,“或许眼见耳听皆不能为实。想不想当面听听他如何说?”
“才不要!我才不要见他!”经历此前种种,云舒确还未做好再次面对云啓的准备。她不知以何种身份再与他相见。想到此,顿时有些烦躁不安,把头扭向一边,逃也似地说道,“我累了,回去休息了!”
看着云舒逃跑的背影,安正欣慰地自言自语道:“回来了,都回来了。”
……
云舒躺在床上,回想起安正意味深长的话,着实觉得他似乎刻意隐瞒了什麽,不禁辗转反侧。
事到如今,她是信任云啓的,父亲的死一定另有隐情。然而心中亦存有对云啓的埋怨。
欺骗,无论是否出于善意,于她而言,都使得她有一种极为不爽的感觉。那是一种倍感无能的感觉,一种被当做外人的感觉,一种不被尊敬且被人随意摆布的感觉。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哪!有什麽天大的秘密不能坦白一些共同面对吗?在他云啓心中,她便是这等不值得信赖的浅薄之人麽?他到底把她当做了什麽人……
是啊,他到底把她当做了什麽人?姐姐?王妃?亦或者是陌路人?
的确,他如今是一国之王,而她是敌国大将之女,他除了与她做陌路人之外,又能有何别的选择呢?
就这麽结束吧!还在妄想什麽呢?
“但他就真的不曾想过要给我一个解释吗?这个臭小子,白眼儿狼……枉我平日里对他那麽好,把他当至亲……”云舒心中憋闷,像卡了一口气,上不来,也咽不下去。
夜已深,耳畔偶有几声夜鸟寂寥的鸣叫。云舒竟越想越气,心中实在愤懑难耐。
“不行!我必须要见他一面!哪怕是做最後的道别!总不能就这麽不清不楚地过完後半生。”
云舒想着,随即坐起,张开手掌心,对着那随影印试探地颤声喊出一句:“夫君?”
云舒擡头望了望四周,没有任何动静。
“夫君!”她又提高嗓门对着那随影印喊出一句。
依然没有丝毫动静。
“好你个云啓!竟然拿这个破玩意儿来糊弄我!”云舒气得咬牙切齿,一拳砸在了床榻的扶手之上,忽又忙缩回手来惨叫一声,“啊……”
正当她把注意力全放在自己那撞疼的拳头上时,忽觉身边一阵风吹过,只感觉有什麽东西斜压在了她的双腿之上。
云舒一惊,定睛一看,一头银发遮挡着的半张侧颜依旧那般俊美,只是脸色苍白,又紧闭着双眼,单薄白衣包裹着的身躯无力地蜷缩着,看起来异常虚弱。
“喂……喂!”纠结片刻,云舒喊出来这样一个字。
她着实不知此时该如何称呼眼前的人,是云啓?是玄啓?是大王?还是玹?她亦不知自己又该以何种身份来面对他。
云啓没有反应,依旧紧闭双眼,一动未动,安静得都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难道真的被正儿揍得不轻?不会真的死了吧?”云舒心中生起一丝不好的猜测,忙哆嗦着一只手欲试探他的鼻息。
云舒的手才刚刚靠近他的鼻子,便被一只大手抓住,紧紧握在那有些微凉的手心里,只听一个声音沉沉道:“夫人别动,让为夫先睡上一会儿……”
云舒气恼,伸出另一只手来欲给他一拳,却眼见着这妖魅般的人儿又沉沉睡去,没了任何反应。
云舒久久凝视着那散落如银河般耀眼的银丝,那般虚弱且疲惫的脸庞,心中一阵心疼,高高擡起的拳头悬在半空许久,终于拿过一旁的被子轻轻盖在了此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