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下午去收拾一下房间,我今晚就回去住。”李霜愈发肯定自己的想法,轻声道谢,“这几天打扰你了,我等会帮你把床单被罩洗一下再走。”
“你——有阿姨帮忙,不用你洗。”陈春决胡乱抓了把头发,难掩眼底的失落,却终究没再说什麽,起身走去咖啡柜,咬牙切齿地问,“喝咖啡吗?”
李霜却拿起手机,卓渔安发消息说,拍立得和相纸已送达,让她去书店一趟。
“不喝了,我去书店找小鱼。”李霜穿上拖鞋,抓起外套就往玄关去,“等我回来再喝吧,我晚上来拿东西。”
门被关上的一瞬,动作匆忙的李霜,并没有注意到屋内有只小狗已经暴跳如雷,满腔怒意无处宣泄,在那里打空气拳,打得顺毛直颤抖。
或许是因为春日已到,气温恰好是人体舒适的程度,大家都出门旅行,于是青野镇的热度迟迟不褪,越来越多的人涌进来。
赏花丶看海丶爬山,都能在这里实现。
早上十点的海滨大道上熙来攘往,找不出半分空闲的地方。远处的海涌过温柔的浪潮,遥远朦胧看不真切,只是途径过耳畔。
李霜倚在海边栏杆旁,手里举着写好的广告牌,牌子上写着拍立得价格和之前与卓渔安拍好的样图。
而卓渔安则在站在大道中央揽客,她拿着拍立得相机张牙舞爪的样子过分可爱。
这是两人第一次出摊,在海边一直拍到下午两点,大部分的游客都找好餐馆吃午饭,海边的人群变的稀疏。
李霜在隔壁摊位买了两瓶水和小吃,递给卓渔安,她已经坐在阴凉地,放弃揽客,摆弄着拍立得,放入新的相纸。
两人坐在高坡上用石块砌成的高台,旁边有棵茂盛的大树,斑驳的阳光落在脸颊上。无意义的时间碎块,却被阳光烘烤成经过鼻尖的花香,夹杂着些许淀粉肠的气味。
卓渔安拿出淀粉肠咬了一口,看着来往的游客,“小霜姐,才卖了十几张,我背包里的好几十张得拍多少天啊。”
李霜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轻声安慰道:“一上午拍了十几张,已经很好了。”
“也是,毕竟是咱们是第一天出来。”卓渔安的双腿垂下,前後摇晃,“小霜姐,吃这些也不够饱,现在也没什麽人,我们去吃点什麽?”
“我去买馄饨吧,你要吃什麽?”
“那陪你买了馄饨,去陈哥的露营地吃吧吧,我想喝他们那里的西瓜汁,还想吃陈哥做的意面。”
李霜一瞬沉默,嘴角的弧度微微收敛,盘腿席地而坐,索性手撑着地面,擡头看着摇动的树叶。
那日过後,李霜就搬回民宿住,很少和陈春决见面。两人上次联系还是因为需要确认咖啡店的名字。
李霜想的店名是「春时」,没有过多思考,只是认为这个名字合适,便发给陈春决参考,他只回复了一个字“好”。
陈春决一直都在准备咖啡店的装修事宜,露营地的经营他也要亲自盯着,更不用说另几间频繁来客的民宿。陈春决大概是小镇爆火後,最忙碌的人之一。
于是李霜没有太过在意,因为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和卓渔安出摊卖拍立得,去田朗的酒吧帮忙端酒,还要持续关注叶幸然事件的进展。
直到昨日,她在巷子里偶遇陈春决,他说露营地有客人闹事,着急忙慌便离开。可她回到书店,问起这件事,程椰却说没有这回事。
李霜敏锐地察觉到,陈春决在躲着她。
可哪里出现了问题,她怎麽也想明不白。
她晃晃脑袋,“那就先去露营地吧,下午再过来。”
等下见面还是去问问他比较好。
李霜离开海滨大道前,顺路买上奶奶的馄饨。
露营地里海边并不算远,两人晃晃悠悠地走着,远离人群後,周遭都变得安静下来。
海涛声依旧,李霜手里的馄饨的热气不断上升,烫到她的手指,想换到另一只手时,却被经过的人不小心撞了一下,馄饨袋子摔在她的脚边,流淌了一地。
她低头愣了两秒,身旁的路人从口袋里抽出纸巾,“抱歉,我没注意。”
他想蹲身帮李霜擦裤子,她反应过来後,後撤半步,“没事,我自己来。”
她接过纸巾,蹲下身擦着裤脚和鞋面。
走在前面的卓渔安回头,大惊失色:“没事吧,小霜姐,有没有被烫到!”
“没有,就是得再回去换裤子和鞋子了。”
“我赔你衣服钱吧,真的不好意思。”
两人这才看向这位路人。他个子大概在一米八以上,棕色的落肩头发扎着马尾辫,穿着白色竖纹衬衫,下身穿了件简单的牛仔裤。他身後背着蓝色背包,方才是想将包换到另一侧的肩膀,却不小心撞到了路过的李霜。
“没事,也不是什麽值钱的裤子。”李霜看了眼地上可怜的馄饨,叹了口气。
男人捏紧手里的传单,“我再陪你买份馄饨吧,不然我实在过意不去。”
李霜顿了一瞬,对着卓渔安说:“你先去露营地,我买了馄饨再回去。”
“行,那我先找陈哥,我在上次的帐篷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