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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凝宅庭院的海棠开得正好，布月蓝踮脚摘花的动作惊落了鬓角珍珠发夹。凝正峰在二楼书房擦拭唐刀，刀身映出妻子月白旗袍下摆扫过青石板的涟漪。

"雪儿说今天带非然回来吃饭。"布月蓝将沾着晨露的花枝插进钧窑瓶，翡翠镯子碰着案几发出清响，"你把那套汝窑茶具拿出来，非然爱喝明前龙井。"

凝正峰慢悠悠给刀柄缠上新穗子："用青花瓷盏就行。"金丝眼镜滑落鼻梁，露出眼角新添的皱纹，"那小子上次泼了满桌药膳汤。"

厨房飘来冰糖肘子的醇香时，门铃恰巧响起。布月蓝旋身要走，腰肢却被丈夫的西装外套裹住。凝正峰指尖擦过她耳後沾着的桂花瓣："蓝儿，去哪？"

“你，雪儿他们回来了，你放开，他们看到什麽样子。”布月蓝瞪着他。

“看到就看到，我报自己的妻子有什麽关系。”谁能想到年过半百的小老头竟然在撒娇。

时非然捧着东山碧螺春站在玄关，看着岳父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妻子腰间灵巧翻飞。那截墨绿丝绒系带被挽成精致的平安结，垂落的流苏扫过布月蓝旗袍开衩处的珍珠扣。

"伯父丶师叔，这是天渺派药圃新采的灵芝。"凝望雪将鎏金礼盒放在多宝阁旁，阁中景泰蓝花瓶里斜插着今晨新折的海棠。

凝正峰用刀尖挑开礼盒丝带，千年老参的须子颤巍巍垂落："海底隧道的承重结构图给我看看。"

"先吃饭。"布月蓝拍开丈夫的刀鞘，腕间玉镯撞出春日溪流般的清音。她转身时旗袍下摆扫过凝正峰膝头，留下极淡的雪松香。

八仙桌上的松鼠鳜鱼淋着琥珀色酱汁，时非然刚夹起鱼腹嫩肉，银筷就被父亲的筷尖按住。"婚礼用哪家安保公司？宾客名单有没有弄好？"

"正峰。"布月蓝舀了勺蟹粉豆腐放进丈夫碗里，"雪儿最爱吃你剔的鱼刺。"

时非然看着岳父熟练地挑出鳜鱼细刺，忽然想起昨夜凝望雪说起童年趣事——十岁那年她非要吃父亲亲手钓的鱼，凝正峰在暴雨中站了三小时，最後抱着高烧的女儿在急诊室挑了一夜鱼刺。

"海底隧道采用航天级钛合金支架。"时非然调出全息投影，虚拟蓝鲸从餐桌上方游过，"安保系统接入了天渺派的镜阵玄术，这是师姐改良过的。。。。。。"

瓷勺突然磕在碗沿。凝正峰擦着眼镜冷笑："孙氏集团的华轻语？"

布月蓝在桌下轻踩丈夫皮鞋，白了他一眼："轻语也是师兄的徒弟，和非然是同门。"没看到女儿每次听到轻语的名字都会皱眉吗？显然是吃醋了。她夹起时非然手边的醋姜片，"这姜腌得入味，你教刘叔的做法。"

"用云南小黄姜，米醋要隔水温到四十度。"时非然边说边给凝望雪剥虾，虾仁在姜醋碟里滚过，稳稳落在她碗中，"雪儿畏寒，仪式区要铺地暖。"

凝正峰忽然起身离席，乌木椅脚在青砖地面刮出刺耳声响。时非然下意识去扶凝望雪椅背，却见岳父端着雕花木匣去而复返。"打开。"紫檀匣子推到时非然面前，衬着孔雀蓝丝绒的翡翠玉镯泛着幽光。镯身有道蜿蜒裂痕，被金丝嵌成并蒂莲纹样。

布月蓝的银匙突然坠地。这是她当年摔碎的聘礼，在幽冥界那些年，总梦见凝正峰跪在满室狼藉中拼凑玉镯残片。

"鎏金嵌玉术倒是派了上用场。"凝正峰擦拭着唐刀，刀柄红穗子扫过女儿发顶，"雪儿出生那晚，我对着碎玉刻了整夜莲花。"

时非然郑重地捧起玉镯，镯口内侧的"雪"字还带着昆仑砂轮打磨的痕迹。凝望雪忽然握住他的手，两人无名指上的对戒碰出清越声响。

"爸，隧道穹顶的星图，"她指尖轻点全息投影，银河突然化作二十五年前的星空，"是照着您当年求婚时的星象排的。"

布月蓝的珍珠耳坠突然晃得厉害。她记得那个雪夜，凝正峰在书房演算整月，用砚台压着的情诗最後变成婚纱上的星月暗纹。此刻虚拟流星划过丈夫斑白的鬓角，与记忆里年轻的面容重叠。

"胡闹。"凝正峰突然收刀入鞘，"海底湿气重，婚纱要加天蚕丝内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