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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若有情三（第3页）

衆人看着他，一时间觉得曾经那个好脾气的小林大人已不复存在了。

眼下谁若是敢上前一步，动他身後妻子的一根头发，恐怕不出一弹指就能身首异处。

几条性命殉了萧颂，都是老臣。功绩不少，若愿意归顺萧令佩，想来也会是新朝的元老。

其中甚至有一位是林世镜和齐策的座师，当年春闱的主考官。

他冲上前，一分力气都没留，狠狠撞在远山紫剑锋，双眼直直瞪着林世镜，不断口吐鲜血，喃喃道：

“你……不肖！”

林世镜并未收剑，他眉目低垂，目送座师最後一程。

王若芙握紧他的手，与他一同立在尸山血海间。来日有谁记录今日场景，无论赞颂或是痛斥，他二人的名字都将并排。

从凤之功的良臣也好，谋杀先帝的奸佞也罢。

他们一生一世丶永生永世地并肩而立。

陆锦仪被这些老臣的死状骇退半步，萧璨更是吓得躲到她身後。

贵嫔死死攥紧了衣袖，强撑镇静道：“王姑娘，这是何意？据本宫所知，你现在应当在东北边境，缘何出现在桓山脚下？”

“本宫召她来的。”萧令佩抢先道，“有何不妥？”

陆锦仪陡然提高声音：“天下果然是公主说了算了！阻拦先帝惟一的血脉即位不说，流放边疆的罪臣，公主还能说召回就召回？莫非今日公主要代圣上行登封坛祭祀？来日回到神都，难道公主以女郎之身登上太极殿，叫诸位大人俯首称你一句‘圣上万岁’吗？”

“不行吗？”齐策横插一句，拍拍衣上尘灰，嘻嘻一笑，“既然贵嫔身为皇嫂，也算是公主的长辈。长辈既然给了这个台阶，臣等不就坡下驴可不合适了。”

语罢，他当即朝着萧令佩一叩首，高声道：“臣齐策参见皇帝陛下，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再思！”陆锦仪断喝道，“你将毕生所学浑都忘了吗！天下纲常悖乱，皇子不登基，姑母却要称帝，上下千年可有这样的道理！”

“今日没有，来日就有了。”王若芙平静道，“陆贵嫔，你现在收手，尚能去长信宫安度馀生。”

陆锦仪踉跄两步，握紧了萧璨的手，她心知王若芙这话是在威胁她。

但……但萧令佩若要登基，是一定要将璨儿这个最大的障碍扫除的。

她退无可退。

于是只能高傲扬起头，一字一字道：

“哪怕今日，公主将我毙命当场，我亦要说，惟一有资格即位的是皇二子萧璨！”

“萧令佩！你包藏祸心，窥窃神器，残害忠良弑兄杀姊，人神所愤，天地难容！「注」”

萧令佩徐徐向前两步，走到陆锦仪面前。

她手中仍持着银环刀，一身凛然血气。

陆锦仪浑身微微发冷，将萧璨一把拦在身後。

“皇嫂说我残害忠良，是，我是杀了人，但你以为萧子声没杀吗？崔族丶王氏丶楼凌，哪一个不是他杀的！古往今来弑兄弑父的帝王如过江之鲫，不是照样名垂千秋！我萧令佩算什麽？哪怕我今日就要办登基大典，逼你这个皇嫂向我山呼万岁，你又能奈我何？”

“说到此处我倒有一个问题想问皇嫂。”萧令佩凝视着她，“当年皇长子萧瑞病故，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陆锦仪瞬间擡眼，狠狠一震！

“你以为当年你所作所为真的天衣无缝吗？你以为徐释真不知道原因？你以为崔慈音不知道真相？”萧令佩冷笑，“宽纵了你这麽久，你还真当自己清白无辜。”

陆锦仪惶然退後，通身气焰顷刻灭了下去。

萧令佩不再看她，转而扫视桓山之上的所有人。

“诸卿——无论活着，还是死了的，都听好了。”

萧令佩一拂衣袖，背光而立，日色在她周身镀了一层金光。云开雾散，彩霞漫天。

“我萧令佩，要天下乃至春秋提起我时，惟有四字可书——

“开天，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