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挂断视频後,想起钟离刚刚的神情,联想到这几日她苍白的脸,陆青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他打开订票软件,刷了起来,十分钟後,他从桌边起身,一言不发地开始收拾行李。
齐铭峦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玩游戏,一连失败了三把,正在满嘴脏话地喷队友,转眼一看,陆青已经收拾好行李,正在穿外套,他疑惑地说:“怎麽这麽快收拾东西,後天才回去呢,这麽着急干嘛。”
陆青拉上长款羽绒服拉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项目已经开始收尾了,你在这看着就行,我先回去。”
“靠!”齐铭峦瞪大眼,把手机扔在一旁,骂了句脏话:“不是吧!你想钟离想成这样?这才离开五天,你就不行了?你俩要不要这麽腻歪!”
陆青没搭理他,拉着行李箱出了门,回应齐铭峦的,是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见色忘友啊!”齐铭峦哀嚎完,看着一旁空荡荡的另一张床,忍不住感到有些孤寂,他一把捞起手机,打开微信,发现早上给凌傲寒发的消息,对方还没有回。一个视频拨过去,无人接听。往上翻着两人的聊天记录,基本上都是他在自言自语,凌傲寒只偶尔回复几条,都非常简短:”好。”“可以。”“不行。”……
最新的消息停留在上午9:03:周末要不要来我家?
齐铭峦颓然地把手机扔在床上,叹了口气,他突然有些累了。
或许不是所有人都是陆青,能没有结果丶不求回报地等钟离五年。
……
一路司机开得飞快,到机场时,刚好赶上登机。飞机起飞时,看着窗外的朦胧地无边夜色和万家灯火,渐渐凝结成一个小小地点,陆青突然开始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一种浓重的思念从四肢百骸升腾起来,像是漫无边际的蛛网,把他紧紧地缠绕在里面。
想起最近几天钟离那游离的眼神,空洞,无措,茫然,他好久都没有见过她流露出那样的眼神,让他心疼,让他忍不住心里发慌。
陆青靠在舱壁,闭上眼睛,深深吸气,试图平复自己内心的慌乱。在飞机的轰鸣声中,慢慢睡了过去。
空荡荡的客厅,空了一半的衣柜丶鞋柜,那些暖色调的装饰物也都不见了踪影,相框里的双人合影,被人从中间剪开,只剩他一个人傻乎乎地对着镜头笑。
他提前结束出差,兴高采烈地想要给她一个惊喜,可留给他的只有无边无际的空荡。身体开始痉挛,他捂着心口,蜷缩着身体,蹲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干瘪无力。他是如此贪恋她啊。
飞机哐的一声落地,随後便是长长的滑行,突然从梦中惊醒的乘客,转着僵硬的脖子,不满地嘟囔:“又是哪个实习机长,落地比起飞还猛,以为自己在开战斗机嘛!”
一个五十多岁的秃顶大叔,见怪不怪地淡定开口:“你不知道吗?山航是出了名的猛!听说大多数机长都是开战斗机出身,旱地拔葱,提前到达,那都是家常便饭。”
有位女乘客接着说:“那倒是,有次下暴雨,其他航空公司都没飞,我还以为要延误,紧张得不行,没想到山航还是偷摸起飞了。唯一一架起飞的飞机,你就说牛不牛!”
舱内的嘈杂没有入耳,陆青半闭着眼,静静地靠着舱壁坐着,停机坪昏黄的灯光透过舷窗,柔柔地打在他的侧脸上,一半脸藏在阴影里,他轻轻揉着眉心,呼出一口气。不过是个梦罢了,他微勾嘴角,忍不住嘲笑起自己的杯弓蛇影。
……
深夜,卧室的窗帘半拉着,冷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下片四方的影子。钟离侧身躺着,半边脸埋进被子里,眉头微微皱起,睡得并不安稳。
陆青在客厅呆了半个小时,散尽满身的寒气,才进了卧室,脱掉衣服,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轻轻贴在钟离身後,伸手搂住了她。
怀里的温软触手可及,陆青一路上悬着的心,这才真正放了下来。
钟离正梦见自己穿着单薄的碎花裙子,在漫天大雪里行走,雪花一片片落在她的发梢丶肩头,裙子和拖鞋很快湿了,沁骨的冷。倏地,漫天大雪旋转丶扭曲,变成了漫天的樱花,洒落在她身上,明晃晃的太阳挂在澄净的天边,为她驱走一切寒冷。
她的眉头慢慢舒展,换了个姿势,向热源靠近,把身体整个埋进陆青怀里,头顶的发丝一缕缕挠着陆青的下巴。以为吵醒了她,陆青下意识放缓了呼吸。
一句模糊的呢喃响起:“陆青”
陆青紧了紧抱着她的胳膊,亲了亲她头顶的发丝,轻声说:“我在。”
钟离向他胸口钻了钻,蜷缩在他怀里,像是一团毛茸茸的狐狸尾巴,身体随呼吸轻柔起伏着。借着清冷的月光,可以看见她恬静的睡颜。
家里有地暖,室内温度很高,钟离此时只穿了条及膝的碎花睡裙,裙边因睡梦中无意识的动作,已经卷到了大腿根,棉质的布料,经过多次洗涤,变得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