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数一边想,这次回去,小店基本就装修好了,虽然小店的名字还没想好,但是没关系,方垚喜欢什麽就叫什麽。米线和甜豆在店里的窝也买好了,有它们在方垚应该不会觉得无聊。有了这个小店,有了方垚喜欢的小猫,他和方垚的联系就会更多一些,他能留住方垚的理由也就会更多。
等到开业那天,他是不是就可以对方垚说那句话了。
他是不是就可以——一辈子都把他留在身边了。
想到这里,周裴感觉手心愈发滚烫,胸腔下里隐隐冒出难以压制的痒意,一种无法言喻的兴奋正从心底滋生。
大概是他表现得太明显,以至于吸引了几个路人奇怪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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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垚磨磨蹭蹭洗完手,擡眼看着镜中有些毛躁的头发,叹了口气,手指沾了点水顺着发丝的方向理了理。下午睡了一觉,发尾压出了上翘的弧度,刚刚出门急,都没来得及整理,乍一看就跟邋遢鬼似的。
由远及近传来嬉笑打闹的声音,方垚自觉地往最边上挪了挪,继续和头顶那缕不听话的呆毛较劲。
一阵稀稀拉拉的声音後,几个男生吊儿郎当地叼着根烟靠在洗手池边吞云吐雾,议论的话题是不堪入耳的黄色段子。
方垚屏住呼吸关掉水龙头,抽了张纸将手擦到半干便扔进垃圾桶迫不及待要离开。
他转过身刚要走,忽然传来一声带着疑惑语气的命令:“站住?”
方垚浑身一僵,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我怎麽看你那麽眼熟呢?”
身後是跳下洗手池落地的声音。
熟悉的嗓音几乎不需要思考便瞬间勾起痛苦的回忆,而这样的回忆经过时光的渲染反而变得更加可怕。
方垚心头轰的一下炸开,如同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到脚凉了个彻底。他死咬着下唇使自己不发出声音,但颤抖的双腿却骗不了人。
对方好奇地从後绕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吐出一口浓白烟雾,眯着眼冷声道:“擡头。”
指甲陷进掌心软肉的痛感已无法消去内心的恐惧,方垚垂着头,眼前模糊一片。
怎麽会,怎麽会在这里遇到他们。
沭河这麽大,世界这麽大,怎麽偏偏遇到他们。
经年的伤口再次复发,疼得他快要喘不上气,方垚掐着大腿,努力使自己装出没事的模样,颤抖着擡起头对上男生挑衅的目光。
“哟?”男生吹了声口哨,扯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这不是我们二七有名的——”
他停顿了下,放慢语速一字一字道:“娘,炮,吗?”
这两个字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剖开方垚的心脏,亮在白炽灯下供人嘲讽。
顶着紫色头发的男生走过来,叼着烟嗤笑:“方垚,好久不见啊,现在出息了,见面了都不打招呼了。”
“你是不是都忘了,当初跪在我脚边求我的样子了?”
“嗯?怎麽不说话?现在还爬男人的床吗?”
“听说你割腕了,真可惜啊,居然没死。”紫头发弹了弹烟灰,将猩红的烟头举到方垚眼前,瞳孔里闪着光,像是小孩子找到了遗失许久的玩具那般兴奋。
他说:“张嘴,喂你吃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