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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第1页）

第48章

艾滋病抗体检查结果要在4个小时後才能出来，吃完午饭，方藏将他们送回家，知趣得没上楼打扰状态怪异的谢不野。离开前，他意味深长瞥了唐苏泽一眼，什麽没说。

李静芠突然说要买点菜，让他俩先上楼。

狭窄的只站着两个人的电梯，谢不野一直低头，斜眼看旁边同样静默的人，欲开口，唐苏泽忽然碰了碰他垂下的手指。

“别生气。”

谢不野扭过头，把嘴闭上，手指头没有挪开。

滴的一声，谢不野径直走出门，输完密码後馀光瞟了瞟身後的唐苏泽，把门打开，先让人进去。一言不发地从架子上拿来医疗箱，保持沉默地给唐苏泽涂药。

历史重演，角色却反过来。

“谢谢。”

谢不野竭力克制地冷冷看了他一眼，把棉签扔进垃圾桶，故作冷漠又固执地强调：“唐苏泽，和我出国。”

唐苏泽一怔。

尽管过了一个多小时，谢不野依然没放弃，超出唐苏泽预料的坚持。若以前，不需要谢不野说第二遍，唐苏泽自会情愿地答应和顺从。也或许是唐苏泽长久以来的纵容，才养成谢不野现在这般对于他的拒会産生剧烈的不适应的反应。

“对不起。”

“为什麽？”

谢不野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不放过一丝犹豫的松动。为什麽？唐苏泽舍不得这里吗？舍不得会因为他不回家而跟他打架的唐宝城？舍不得他那即使是过年也不愿回去的家？很多两个人相互掩饰相互轻描淡写的时候，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唐苏泽，”谢不野擡起泛着水色的眼睛，“你之前说，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现在，我想让你和我离开这儿。”

一只手伸过来，要擦他快流下的眼泪，谢不野猛地退後，动作很大得导致从口袋里掉出来一个盒子，啪嗒，盒子打开，掉出里面一眼看去就知道昂贵得不得了的手表。谢不野不知道方藏什麽时候把它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唐苏泽把它捡起来，看了一眼谢不野的手腕，他重新把手表装回去，“谢不野，你不喜欢戴手表之类的东西麽？”

这麽一打岔，谢不野的眼泪缩回去，看向那块手表，“不喜欢。”

唐苏泽轻轻嗯了一声，谢不野可不想像以前那样让唐苏泽把话题揭过，他凑近了，“你还没回答我？”

“给我点时间考虑吧。”唐苏泽很沉重的模样，委决不下地表示，“好吗？”

李静芠在一个多小时後回来，进了屋子发现沙发上只有唐苏泽。

唐苏泽忙站起来打了招呼，李静芠笑着让他不要拘谨，然後把菜放进厨房，走出来问：“小野呢？”

“睡着了。”

李静芠点点头，今天谢不野情绪起伏似乎很大，不管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眼前这位与谢不野颇有某种晦明情感的室友。李静芠倒了两杯茶，坐在唐苏泽的对面，目光慈爱不失审慎。

“小野应该和你说了我们要去柯索那的事了，”李静芠推过去一杯茶，“他叫你也一起去是吗？”

唐苏泽接过茶杯的手一颤，茶水的滚烫透过杯壁传到指腹，“是的。”他擡起头，呼吸放得很轻。

李静芠笑了一下，“别紧张，我又不是来为难你。”她抿了一口茶水，“我就是想问，你怎麽决定？”

对面的人出于礼貌一直扬起的嘴角渐渐平成一条直线，迟疑地回答：“阿姨，我……我不知道去做什麽？”

李静芠没料到是这样的回答，细长的眉毛一舒一展，“没关系，谁又知道以後会发生什麽呢，为什麽不听从你最真实最希望的意愿去选择？我很欢迎你和我们一起去柯索那，谢不野很喜欢你呢。”

唐苏泽慢慢亮了眼睛。午後的阳光照进偏厅一隅，照亮不起眼的容易积灰的角落，迟到的新年感受突然来临，在快要结束的冬季。直到脸庞滑过东西，他伸手接了接，接到破碎在手掌的泪水。

“对不起！”唐苏泽急着抹掉眼角的湿润，又慌乱地嘴快一声“谢谢您”。李静芠递给他纸巾，唐苏泽攥在手心，再次郑重地以十二分的真诚，以及哽咽的声音道——

“谢谢您。”

谢不野的卧室是受到最多日照的最好的一间，巧妙的设计让阳光从房间的一面扫到另一面。床头摆了小夜灯，这几日总会在夜晚点亮。

睡足一个睡眠周期，谢不野自然醒来，一睁眼，就看见床尾坐在椅子上瞌睡的唐苏泽。

他很少见睡着的唐苏泽，平常在学校唐苏泽起很早，就是他们睡在一块的时候，唐苏泽也是先起的一个。于是，谢不野难得这样安静打量睡着的唐苏泽。

唐苏泽头撇在一边，手搭在腹上，没有破皮的右手叠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他背对着窗户，发丝好像在发光。

他们就隔差不多两米的距离，谢不野却生出不满足的渴望，渴望唐苏泽能离他近一点儿。然而，他又心酸地想到，唐苏泽好像不愿意出国。

他记起唐苏泽在听到他的请求後问了一句为什麽，难道，要弄清楚为什麽，唐苏泽得到答案，才能和他一起去柯索那吗？

在唐苏泽这儿，在今天，谢不野几乎花光了他主动的权力，他控制不住産生怀疑：唐苏泽也是想靠近他的吗？

素来在人际交往保持缄默遵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原则的谢不野，在唐苏泽这里获得了几次自由任性甚至放肆的机会。

但他依然没有真的全身心地放纵自己，还像个蜗牛一样，触到壁後自动缩进壳里。

在他还沉思的时候，唐苏泽醒了。

“谢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