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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第1页）

第11章

农历八月十六，风和日丽。

窗外鸟叫个不停，谢茹捂着耳大叫：“李姐，鸟！”她又重复了几遍，按照以往，李静芠就马上进到她的房间关上窗，再到楼下收走谢荣老爷子养的鸟。

但今天她怒气冲冲地从楼梯上啪嗒啪嗒走下来，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谢茹捂住鼻口，只见客厅东倒西歪的酒瓶中躺着一个人，衣衫褪得露出大膀，脖子一圈明显是火烈的唇印。

“谢淮明！你给我起来！”

她解气踢了醉鬼好几下，直到谢淮明慢慢从地毯上蠕动起来。

谢淮明眯着眼认出她，“姐？姐！”

他呵了一声，“干嘛回来？你老公不要你了？也对，一个植物人而已，什麽都做不了！我看你也找了个小白脸，听我的，就干脆住他家算了，反正你也嫁出去了！”

他晃晃悠悠站起来，踢一脚刚才压在身下的瓶子，朝着楼上走去，回头对谢茹吩咐道：“记得要李静芠收拾下，我去睡了。”

谢茹气得发抖，颤着手拨打号码，一下委屈地哭哭啼啼，“龙硕，我丶我，你快来接我。”

谢不野醒的很早，一睁眼就发觉脸磕在手机上，关于昨晚的记忆一下涌过来。

“……”有点羞耻。

他揉了揉太阳穴，掏出手机，界面翻到通话记录。

四十七分钟！

他顿时起床，觉得这觉睡得有点糊涂。冷水泼在脸上，上一次这麽脸热还是在唐苏泽床上睡醒的时候。

卫生间洗漱池的镜子被洒上几滴水，水珠滑过镜中人脸的下颚，眼睫毛上的珍珠更快坠落，坠入底下的一小汪池，激起一圈褶皱。

谢不野擡起头，略感晕眩地要出去。手使的劲儿过大，门被他猛地拉开，擦过他的胳膊，留下火辣辣的疼，心头的浮躁随之沉下去。

胳膊肘的地方是一痕五六厘米长的鲜红，他看愣了，温热的血液不知不觉凝聚在指尖，谢不野神色变得冷漠。像是肮脏的不能见人的污渍，他一遍遍在开大的水龙头下清洗，水槽染上扎眼的红，顺着水流褪去。

浑然不觉疼。

直到水流回到澄澈，谢不野才停手。伤口洗得发白，他满意得用纸擦干，看来今天要穿个长袖。要是妈妈看见，可能免不了一顿伤心，但不至于像以前那样晕过去，这样想他觉得伤还是可以忍受，不出血就行。

谢不野今天没有出门。饿了就啃月饼，困了就趴在桌子上睡，无聊就把群里的PPT看一遍，高数作业就用几种方法解。

一天并不难熬，和时间比较忍耐谢不野是很擅长且毫不费力的事。就在他以为这一天就这麽过去，门口响起开锁的声响。

咔哒！

他一动不动，目不转睛，是谁

门被推开，谢不野的瞳孔放大！

“唐……”唐苏泽。

“嗨！”唐苏泽把行李箱推进来，“你没看消息麽，我在群里说了今天晚上回来。很意外？”

没看。

试想昨晚和你通了四十多分钟电话的人今天突然出现，什麽感觉？

谢不野心情复杂。他只望一眼便收回目光，不打算就着个什麽尴尬的话题聊个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轻轻叹口气，不明白自己的感觉从何而来。

紧接着他听见卫生间传来惊呼，“谢不野！”

他一怔。

唐苏泽探出头，严肃：“你受伤了？地上有血。”

他不以为意，拉了拉盖过手腕的衣袖，“不知道。”

不知道？唐苏泽听得头大，一眼瞥见他胳膊处白色袖子的一片殷红，心吊起来！他怎麽也想不到，他一回来就看见谢不野在流血！

那人还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要是他不回来，估计还打算就这麽睡过去！

谢不野顺着他的目光瞅见这深色，有点心虚，仍故作镇定：“洗一下就行。”

人动作很快给他把袖子捞上去，谢不野任凭他怎麽做，接着解释：“门上的钉子刮的，伤口不深。”

唐苏泽垂眸盯着伤口，神色不虞，显然不相信他说的。他从柜子里拿出双氧水丶碘液，拿出棉签给谢不野消毒。

“忍着点。”他低头说。

谢不野对这一瓶瓶药水熟悉，应该是开学的时候买的，想不到那时没用上或没用完的全在这时候发挥作用。他瞧人仔仔细细得很卖力，脑袋垂在眼下偶尔歪来歪去。

他看向天花板，不知道在嘲讽谁：“早上就刮到的，这时候弄来得及？”

“嘶——”

唐苏泽稍微使力一按，瞥他一眼，“你……收拾收拾，去医院。”

胸口渐渐发堵，在他还未反应时，已经被人拉出门。

晚上八点，医院。

大厅，一个看似高中生的学生披着个外套坐在走廊旁的椅子，面前时不时有中年人陪着年迈或幼小经过，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儿，神情落寞，引起几个人的注意。

谢不野敏感察觉几道无恶意带着点怜悯的目光，懒得理睬，反倒是医院的空调开得低，到处是白色的墙与白光，他往外套里缩，睫毛掩下，本来就瘦，这下更显得人脆弱。

这一路大脑晃晃悠悠，直到坐在了医院的长椅上，他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