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隅知写请柬的手一顿,擡头看闫煴,问:“崔新驰要来北城吗?”
“不一定。”闫煴随意折起一份电报,扔在桌上,“这人十分谨慎,不会将行程定的这样早。”
何隅知不得不来北城的最大原因,就是这姓崔的。
闫煴抽出一份来自江康城的电报,细细读过後,递给何隅知,说:“你爹娘要来参加婚礼。”
“什麽?”何隅知的声音十分慌乱,毛笔一下子戳在请柬上,看着闫煴的眼睛流露出不安。
“怕什麽,他们既然会来,必是已经接受。”
何隅知很多年没见父母了。
自打他记事,父母见他总是愁容满面。
後来何隅知渐渐长大,明白了自己与一般男子不同之处,面对父母的愁容,他更加觉得难受。
现下何思的身世,或许对旁人还能糊弄过去,他父母那边……
何隅知有些头大,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男子成婚这件事在你父母眼里很严重吗?”闫煴双眉紧蹙,冷峻的脸上非常严肃,“听闻何大儒虽然在文学上十分推崇经典,可为人思想还算开放,没你说的那样守旧。李秀华女士更是女子新思潮的引领者,一直做着解放妇女思想的工。”
“自古断袖之典多如鸿毛,我爹我娘自然不会对此有意见。”何隅知托着腮,语气闷闷的,“他会对我有意见。”
闫煴回道:“上次我说过,你结婚的对象是我,他们会满意的。”
正一轻轻咳嗽了一声,心想:不是假结婚吗,怎麽大帅和自己第一次去丈母娘家一模一样!
“阿爹!”何思手里握了一把五颜六色的小野花,满头是汗从外面跑了进来,伸手拿到何隅知眼前,喊道:“送给你。”
“谢谢阿远。”
“正一叔叔好。”何思问完好,擡头看到闫煴正看着自己,又从何隅知手里抽出一朵小黄花,递给闫煴,“父亲,这个给你的。”
正一的孩子还小,见到能跑能跳的小朋友喜欢的紧,一把抱起何思,说:“叔叔没有花吗?”
“这是我专门给爹爹们摘的,一会儿给叔叔们采一些。”
闫公馆有专门的花匠,院子里的花打理的很好,野花并不多,这几朵已经是他搜寻过听竹院能找到的所有花了。
说完他让正一放下自己,又拉着红梅向听竹院外跑去。
刚出院子,何思就撞在一名妇人身上,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名妇人被撞了一趔趄,恼怒道:“哪里来的野孩子?”
红梅忙扶起何思,向来泼辣的红梅只觉得头皮发麻,心跳的很快。
这妇人便是闫煴的姑姑——闫玉钗。
“姑奶奶好。”红梅忙行礼,将何思往身後拉了拉,“您来找大少爷?我去通报。”
“呵,我找他还需要通报?”闫玉钗更加不悦,拍了拍何思撞过的地方,说:“让开。”
红梅忙往後退,脚下不稳。
闫玉钗身後的男子扶了红梅一把,他朝红梅柔声说:“小心些。”
红梅脸有些红,小声说:“多谢表少爷。”
苏俊悟点点头,言笑吟吟,温润如玉。他看了何思一眼,并未多言,跟着母亲闫玉钗向院内走去。
院外的动静早有人传到闫煴那边。
闫煴擡手看了眼手表,没想到姑姑一行人这麽快就到了。
说起来,除去闫行铄外,闫玉钗应该是闫煴在这世上最後的亲人了。只是姑姑一家长期住在陆城,他们算是好几年未见了。
何隅知与闫煴一起向外迎去,闫煴捏了捏他的指尖,低声说:“自然些。”
远远望去,闫玉钗身着一件素白的长锦衣,一只梅花从衣角延伸到领口,棕色丝线绣成的枝干泛着金色,几朵鲜红的梅花点缀在枝干之间。简单的颜色给人一种高洁之感,整个人清雅又不失华贵。她容色秀丽清冷,乌发简单的盘在脑後,闫煴冷脸时与她有几分相似。
闫煴迎上前去,唤道:“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