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到底在想什麽!”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呼,音量颇高。
潘宁正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被这声喊叫吓得一哆嗦,整个人差点蹦起来,满脸惊恐地看向楚清漓,大声问道:“你干嘛呀?一惊一乍的!”
楚清漓连忙摇头,眼神躲闪。
恰在这时,她瞥见宋长卿走了出来,心中一慌,不假思索地找了个借口匆匆往外走。
出了门,楚清漓径直找到那晚当值的捕役。
她神色严肃,开门见山地问道:“那天是谁来报案的?说女尸动了,还有和尚死了这事?”
捕役微微皱眉,低头沉思片刻後说道:“是个男人。他急急忙忙跑来,话一说完扭头就跑了,看那模样,慌乱得很。”
楚清漓目光顺着捕役所指的方向望去,旋即果断下令:“走,你跟我一起去找找。”
言毕,捕役赶忙跟上楚清漓的脚步。
二人一路四处打听丶探寻,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之地,终于找到了那个男人。
只见这男人身材矮瘦,形容猥琐,驼着背,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见官府的人找上门来,他立马佝偻着身子,连连摆手:“你们走吧,我啥都不知道,别来问我。”
这种情形楚清漓并非头一遭遇到,不少普通人忌惮被报复,往往会选择装聋作哑。
起初,楚清漓还在琢磨如何巧妙套话,不经意间瞥见男人的眼神,只见他色迷迷地上下打量自己的身段,眼神中满是不轨之意,显然脑子里正打着什麽歪主意。
楚清漓顿时怒从心头起,伸手“唰”地一下拔出身旁捕役腰间的佩剑,寒光一闪,剑刃已然架在了男人脖子上,冷声道:“再不说,就当你是犯人处置。”
男人吓得身子猛地一僵,手中紧握着的东西“啪嗒”一声滑落在地,整个人瞬间怂了,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我……我可以说,但能不能别让人知道是我透露的?”
“当然。”
楚清漓语气冰冷,手中的剑丝毫没有收回的意思。
直到男人哆哆嗦嗦地将所知全盘托出,楚清漓才缓缓放下剑,眼神中满是厌恶。
据他交代,自己是个变态,一直有着偷窥他人的癖好。
由于身材矮小,钻狗洞对他来说轻而易举,所以时常借此来偷窥姑娘。
随着次数增多,他的胆子也越来越大。
那日干完活,他还不知道发生了死人的事,便习惯性地钻了狗洞。
结果,他竟瞧见一个男人从棺材里捞出死者,还扒下了寿衣。
这一幕把他吓得不轻,起初他本不想声张此事,可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最终还是选择去报官。
但又实在害怕遭到报复,这才表现得躲躲闪闪。
尽管心里对这男人观感极差,楚清漓还是将他带走了。
毕竟有了目击证人,只要让他清晰描述出嫌犯长相,再由上官逸中画出来,案件侦破或许就能取得关键进展。
到了上官逸中的居所,只见许久未动的画具一片狼藉。
原本用来研墨的砚台上,没清洗干净的颜料早已干涸,像一层厚厚的痂,牢牢黏在上面。那支毛笔,笔毛硬得如同石块,紧紧地黏成一坨,硬邦邦的,完全失去了往日柔软灵活的模样。
她趴在地上,整个人喝得烂醉如泥,意识模糊间,双手不停地拍打着地面。
其实,和楚清漓一同长大的,除了衆人熟知的夥伴,还有上官逸中。
几年前,一桩案子找上了她。
如往日一般,她根据别人的描述,精心绘制出犯人的画像。
然而,当画像完成的那一刻,她却如遭雷击——画中的人,竟是自己的心上人。
她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那个与自己互诉衷肠的人,会是犯下奸杀恶行的罪犯。
後来,犯人真的被抓,确凿的证据摆在眼前,她的世界瞬间崩塌。
自那以後,她辞去了工作,每日沉浸在痛苦与自责之中,整个人日渐颓废,仿佛失去了生活的方向。
“姐,来活了。”
楚清漓脚步轻快地走到上官逸中身旁,擡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调里带着几分急切与期待。
上官逸中像是被触及逆鳞,猛地一把推开楚清漓,声嘶力竭地喊道:“不画!谁都不画!”
说罢,她眼神迷离,嘴里兀自嘟囔着,手脚并用,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晃晃悠悠地朝着桌案爬去。
到了桌案边,她一把抓起酒壶,扬起脖子,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酒,酒水顺着她的嘴角肆意流淌,浸湿了前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