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错觉。巴形薙刀的视线落在江霖浅浅弯起的唇角,那是不掺杂任何其他情绪的丶纯粹的喜悦。
烟花燃完,天空归于寂静,地面的聚会却没有就此结束。
歌仙兼定的目光从无垠夜幕越过,下移到眼前杯中映出月亮的液体,倏而低声念道:
“幻世无常,正如绽放在遥远的夜空,转瞬即逝的璀璨烟火。(仮の世のはかなきものに远花火)”
“俳句啊,不过这句可不太适合今夜呢。”躲到他这里来的笑面青江挑眉笑了,举起手中的酒杯,“换一句如何?”
“人世皆攘攘…樱花默然转瞬逝,相对唯顷刻……(人の世のものとは见へぬ桜の花。)”*
就在他们旁边,和泉守兼定已经喝的半醉,含糊不清地吐露着前主的诗,黑发蓝眸的少年拍着他的背低声安慰着,并朝他们露出歉意的笑容。
“看!我就说和泉守会先喝醉吧!”加州清光得意一笑。
大和守安定没有就此认输:“每个人喝醉的表现都是不一样的,长曾祢大哥从刚才开始也没说话了,你没有证据证明和泉守是先醉的。”
“安定!你这是耍赖!”
“嗯?有吗?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吧。”
“两位……能来搭个手吗?”堀川国广艰难的一手撑着一个,还要注意不踩到脚边的酒坛,“我快坚持不住了。”
旁观了半天的冲田组听到这句话,讪讪一笑,丢下酒杯上前架住长曾祢虎彻,脚步略显仓促。
“时间差不多了,”喝完酒,笑面青江起身,“我得回去给三条家的老爷子帮忙了。”
“今日的宴会,三日月还准备了别的?有需要我的地方吗?”歌仙兼定问。
“不用,你安心看着就行了。”
没多久,穿着出阵服的三日月宗近手持折扇出场了,张开的左手微微下压,对着江霖略一躬身:“在此,献上一舞。”
音色清亮悠扬的乐声响起,隐隐带有金属质感的声音与三日月宗近优雅从容的姿态相合,衣诀翻飞丶气度悠然。
忽而,不知从何处落下片片樱花,合拢的折扇打开,扇面在灯光下流光溢彩,转身带起的风将花瓣带起。
扇落,高洁优雅的白鹤从高处翩然落地,舞步轻盈,为清幽纯净的乐声增添了一分雀跃自得。
最後一道乐声落下,场中二刀的舞步随之停止。
掌声响起,来自主位上的审神者,江霖眼中满是欣赏:“十分精彩的舞蹈,二位。”
“既然这麽喜欢,那我有奖励吗?”跟三日月宗近笑吟吟点头接受称赞不同,鹤丸国永可没有客气,歪着头伸出手,眨巴着眼睛问。
沉吟片刻,江霖倒了三杯酒,把其中两杯递给他们:“未曾准备赠礼,便先敬二位一杯。”
“哎呀,真是狡猾的回答,不过我接受了。”鹤丸国永嬉笑着接过酒。
三日月宗近将酒从容饮尽,带有新月的眼眸这才望向江霖,眼底笑意流转:“先?莫非主人还有别的惊喜要给我们?”
“算不上惊喜,”江霖手中灵力凝结成一柄银白长剑,他信手挽了剑花,行至场中央,“不过是在下也想为宴会助兴罢了。”
话音落下,剑已挥出,随身而动。
江霖不曾学过跳舞,舞剑算是个取巧的办法,将往常练习的招式稍加变化,使其更具观赏性。
身姿飘逸,每一次挥出的剑都如行云流水般,具备剑法轻快敏捷的同时不失那一分暗含杀意的凌厉。
屡屡被剑尖从面前划过的鹤丸国永对此颇有发言权。
感受着剑风扫过脸颊,白发付丧神眼睛一点点亮起:还从来没和主人比过呢,找个时间跟他提一下吧。
舞毕,长剑在江霖手中消散。
掌声如雷鸣般响起,只要还清醒着的,都不会吝啬于为他们的审神者献上自己的赞美。
太鼓钟贞宗更是把手拍的啪啪作响,又兴奋又激动:“主人,你这个超华丽的啊!”
“主人自谦了啊,”三日月宗近哈哈一笑,“这可是个不得了的惊喜呢。”
“过誉了,诸位喜欢便好。”
“呀嘞呀嘞,难怪嫌我短,”放下伴奏用的三味线,笑面青江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原来主人用的这麽长啊。”
“贞次,别用这样容易被误解的话,”数珠丸恒次轻叹一声,无奈道,“就算主人不会生气,但那几位可不会放过你。”
也不知是不是之前压抑的狠了,原本贞次在主人面前还有所收敛,但自从发现江霖根本不会曲解他话里的意思之後,他现在说话愈发肆无忌惮了。
“没关系的恒次,”笑面青江拨了两下弦,遮住一只眼睛的发丝轻轻晃动,嘴角上扬,“他们不敢当着主人的面动手。”
至于江霖看不到的地方?
唔,一对多虽然不是他的擅长项,但那些家夥也不敢让他带着伤口去见主人呢,就当是手合了。
这些话没有落到江霖的耳中,因为,他被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