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刚站稳,荆梨便捂着嘴跌跌撞撞地跑到花坛边,接着吐了出来。
顾北上前轻拍她的後背,见她吐得痛苦,便擡头扫视四周,发现不远处有家24小时营业的连锁便利店。
“在这等我,别乱跑。”
丢下这句话,他飞快朝便利店跑去。
荆梨吐完便瘫坐在花坛边,她抱着膝盖,闭上眼缓了缓,感觉那阵控制大脑的醉意退却了不少,神思也渐渐清晰起来。
但显然她忘了醉时“调戏”顾北的那段记忆。
不然当顾北拎着塑料袋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的反应不会这麽平静。
“胃里不好受吧。”顾北在她跟前单膝跪下,拧开矿泉水,递给她,“喝口水。”
荆梨掀开沉重的眼皮,淡淡瞥了他一眼,想起白天他说话不算数的“恶行”,倔劲又冒了出来,她别过脸,用沉默拒绝他的好意。
顾北见她突然又恢复成往日跟他作对的犟种模样,心底莫名失落。
他叹了口气,擡手扣住她的下巴,将瓶口怼到她唇边,似笑非笑地威胁道:“喝不喝?不喝的话别逼我动手把你嘴巴掰开倒进去。”
荆梨闻言委屈又加重了几分,眼圈不自觉泛红,控诉地瞪着他。
仿佛在说:你竟然还有脸凶我!
顾北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只当她还在撒酒疯,便软下语气哄道:“乖,听话,你刚吐完,喝点水胃里不会那麽难受。”
荆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才不情不愿地张开嘴,顺着他的动作小口喝了起来。
连哄带骗喝下小半瓶,见她表情没那麽难受了,顾北才总算松了口气。
他干脆原地挪动脚步,转过身背对着她,说:“上来,我背你回去。”
望着男人宽阔的後背,荆梨稍显迟疑。
“快点。”
女孩许久不回应,顾北回眸睨了她一眼,狭长眼尾向上拉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自带矜贵疏离的冷感。
荆梨被这一眼看得心头一颤,磨磨蹭蹭地趴到他背上,顾北伸手捞过她的膝窝,轻松起身将人背好。
荆梨手搭在他肩头,滞空的双脚随他的走动而轻轻晃动。
一时无人说话,安静的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尴尬。
当顾北以为他俩要这样一路沉默着回家时,背上的姑娘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骗子。”
顾北一顿,偏头看她:“你说什麽?”
荆梨盯着他的侧脸,鼓足勇气重复道:“我说你是个大骗子。”
顾北停下脚步,眼神茫然:“我怎麽就变成大骗子了,我骗你什麽了?”
残存的醉意让荆梨的情绪控制不住地外露:“你答应我中午就回家陪我吃饭的。”
“你明明回不来,还要我等你。”
“老是这样,我也是会难过的好不好……”
话说到最後,音量减消,似喃喃低语。
荆梨咬了咬唇,将下半张脸埋在他背後,视线逃避似的望向别处,鼻音浓重。
听到她难得不逞强的坦言,顾北面上闪过愕然。
他怔愣地看着眉眼低垂的她,此时二人间过近的距离让他很容易就发现荆梨黑白分明的杏眸中升腾起雾蒙蒙的水光。
怪不得红包不领,电话不接。
原来是在气他这件事。
意识到这点,顾北忽然感觉心脏仿若被一只手轻轻攥了下,从胸腔深处绵延开酥麻的涩意。
他一下便软了心神,也後知後觉感到自责。
他想起中午自己的那通电话,实在算得上讨人厌。
顾北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其实这些年荆梨看似“叛逆”与“疏远”的态度,都是因为他那些讨人厌而不自知的行为所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