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淹没了行李箱的轮子,推不动,她用两条纤细但有力量的手臂提着行李箱,在暴雪天里踽踽独行。
雪地靴里陷入了不少雪,雪花被体温焐热,变成冰凉的水。
宋宜年赶在检票前进了火车站。
寒假的火车站里有许多归乡的人,都穿着厚重的棉袄,酝酿出一股难闻的气息。
宋宜年刚冷过,乍一温暖,鼻涕就要流出来。
口袋里没有纸巾,大家又在排队检票。
宋宜年拿着身份证推着行李箱,一边不停地吸鼻子,一边顺着人潮走。
过了检票口,人又乌泱泱的闹腾了起来。
大家都带着笨重的行李,寻找站台的位置和车厢号。
大雪仍旧没有停歇,站台上即便有工人清扫,还是覆盖了一层雪沫。
北风从脸颊上吹过,宋宜年的车厢在最里边,她拖着行李箱艰难地行走着。
忽地,口袋里的手机叮叮响了起来。
平日平缓的音乐,今日听着却有几分生冷。
宋宜年本是不想接电话的,可这急促的铃声令她心烦意乱。
她略有几分不耐地从口袋里掏出电话。
“喂。”按下接听键後,她的声音冷硬。
北风呼呼地刮着面孔。
宋宜年听到电话那头沉默起来,刚巧她走到火车和站台的连接处。
她决定挂断有电话,忽而听到电话里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清澈干净,如碎玉,如瓦楞。
“宋宜年,是我。”
风仍吹向面容,吹得她已经长长的头发缠绕住精致的眉目。
宋宜年一时间被钉在了原地。
是梁颂的声音。
跨越半年,这道声音终于又在耳边响起。
宋宜年怀疑这是梦境,她深吸一口气,几次尝试张口却没发出声音。
“快上车快上车!不要逗留。”
火车乘务员不耐烦地喊着。
宋宜年这才如梦初醒地回神,捏着电话的手掌背冷风吹成通红的颜色,她紧紧握住手机。
“我要上火车了。”
梁颂:“嗯。”
他如同寻常般淡淡地回复。
後面的人也在催促,宋宜年没有挂电话,拎着行李箱走进车厢,找到自己的位置後将行李箱随便靠窗放着,然後拿起手机。
那通电话还在通话中。
宋宜年秉着气息,将手机贴在耳侧:“梁颂。”
她也叫他的名字。
梁颂轻轻地“嗯”了声:“是我。”
火车缓缓发动,车轮和轨道发出一些碰撞声。
宋宜年侧身让人上中铺,又倚着窗台边的餐桌,静静地听着梁颂的呼吸。
这一刻,她甚至有些庆幸。
“你这段时间还好吗?”过了许久,梁颂开口。
宋宜年摇了摇头,又意识到他看不见,便说道:“不是很好。”
梁颂的声音紧张起来:“怎麽了?”
宋宜年:“我一直在找你,梁颂。”
电话那头又是长久地沉默。
梁颂:“对不起。”
他简单的声音仿佛一道春光降临,细细地滋润着干涸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