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劝她不是,不劝她也不是。
只好先说:“妈,我先去看看孟西楼。”
她赶忙出去找人。
他就在病房客厅,像是受伤的野兽,焦躁地回来踱步。
他眼眸猩红:“你看到了?她瞒着我!她不仅瞒着我,她还说以後再也不想管我了,她是我妈,骂我不孝顺,还说什麽死不死的话来气我——”
声音戛然而止,再也说不下去。
她懂,她都懂。
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
她最脆弱的时候,真的很希望有人能握住她的手,然後和她说“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这个动作像是镇定剂,瞬间安抚了焦躁炸毛的孟西楼。
把他从崩溃疯狂的边缘拉回来。
他的掌心冰凉,像是下一秒要发疯:“我就算绑,也会把她绑起来好好治病!”
“我都知道,你打拼这麽多年,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妈妈再生病,不会再遇到当年的苦,我都懂。”
他近乎哽咽:“她还说我不孝顺——”
“我都知道的。我和陈大哥聊过,还有你哥也说过,你在南美吃了那麽多年的苦,身上一道又一道的伤,十几年漂泊在外,不就是为了让妈过好日子吗?”
孟西楼这个人,也许是因为吃过太多苦,看起来又尖酸又刻薄。
冉狸想过这个问题,应该是他从小到大接受到的善意实在是太少了。
但是对他妈妈,绝对是一颗赤子之心。
像是被这段话安抚到了一样,他瞬间收敛了所有怒气和防备。
他颓然地坐下来,捂着脸,不停地呢喃着:“我不能这样看着她放弃治疗……”
他仰起头,仰视着她:“你知道吗?我已经找了所有资源丶全力去给她再找一个肾源。在找到之前,她得配合治疗啊。”
治疗啊,她知道。
但是一提到积极治疗,孟学英就感觉生不如死。
好像再透析一次,她真的恨不得去死的模样。
他不知所措:“我知道治病很难受,我一定尽可能地陪着她,她怎麽能丶怎麽能——不要我了呢……”
她都懂。
眼睁睁地看着亲人放弃所有希望离开自己吗?
她扪心自问,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她蹲下来,抱着他微颤的肩膀。
额头靠着额头。
像是抱着过去那个,在亲人车祸时在医院走廊里无助的自己。
那个从停尸间认霍峥嵘尸体後出来丶在角落哭泣发抖的自己。
“没事的,我们会陪着她丶和她一起度过这个难关,我们一定会度过的。”
一家人在一起,互相依靠。
一定能熬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