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
林屈没理沈清言,转身就走了。沈清言忍不住喉头的痒意,咳嗽了好几声,蹲下去等自己的身体稍微好一点了才站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沈清言被陶评敲墙的声音吵醒。“姐姐!姐姐,你还好吗?”陶评大声喊着,沈清言走了过去。
“我没事,”沈清言手捂着胸口,过度的咳嗽牵动着胸口干疼,她把头贴在了墙边,“怎麽了小桃子?”
陶评似乎贴的格外近,忍不住语气的急躁:“叶子姐姐让我给你一张纸,床头那边有个小洞,沈姐姐,我现在递给你。”
沈清言点了点头,意识到陶评看不到,才忍着咳意说了声好。
小洞所在的位置适合年纪不大的小孩,沈清言要蹲下才看到,一张白纸被递了过来。
沈清言读完赶忙撕碎了放在了袖子里。
隔壁的叶子姐姐周芳叶,是王集儿子的未婚妻。她家里出了变故,正好王家要娶妻,不知为何瞧上了家道中落的周芳叶,母亲把自己为数不多的首饰给她,让她带着来到了喆州。
一开始周芳叶没觉得不对,後面偶然听见几次王集和林屈的对话才明白了他们的谋划。周芳叶不敢声张,本想等沈清言这些京官来了以後她探探虚实再告诉她们,谁知王集先一步发现了她,然後她就被扔在了这里自生自灭。
周芳叶也好奇自己不过是王家旁支的孩子,既然要杀何必如此麻烦,後来拜托别人查才知道王家作恶太多,周家老爷子的手上有证据,周芳叶的父亲死前把证据交给了母亲。後来她们母女二人实在走投无路,母亲给王集寄了点东西,原本只是想换点金银,打发了她们也就算了,没成想王集派人从喆州大摇大摆地去找她们,开口就是要娶她,母亲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她带上,後来到了喆州,王家人对她百般试探,确认她的确不知道那些证据的存在才放下了戒心,结果又被她发现了更大的秘密。
为了把她娘蒙骗过去,所以才把她扔在了这里。
集中精神让沈清言脑袋的刺痛越来越明显,她皱着眉看完了纸上的字,周芳叶听到了她跟林屈的对话判断出来了沈清言的身份,可她们都被困在了这里,只有出去才能破局。
沈清言眼珠子一转,跟陶评说:“小桃子,你帮我问问叶子姐姐,她家的事是拜托谁查的?”
林屈回到家,正碰到牵着林净月的玄文姝。他跑过去问:“去哪了?吃过午饭不是就要去敬善堂吗,怎麽不多休息会儿?”
林屈走近才发现玄文姝的眼眶红红的。
林净月小声说:“娘带我去水神庙了。爹,明明之前每天都去水神庙,雨也不会变小。可是娘不听我的,她说今天没雨,就带着我去了。”
林屈把林净月抱起来,侧目看了玄文姝一眼。她跟着他来到喆州後似乎总是哭,林屈收敛了眼神,轻轻问:“怎麽了?”
玄文姝摇了摇头独自走在前面。太守府门前有几节台阶,她轻盈地跳上去,消失在了林屈的视线里。
吃了一个相顾无言的午饭,林净月睡下了,林屈送玄文姝到门口。
“夫君,我们还要这样下去吗?”玄文姝停在门口,转过头去跟林屈面对面。林屈笑了一下,他是个清俊的人,即使这麽多年过去,玄文姝也坚持这一想法。
“哪样?我们一直留在喆州不好吗?等净月长大,等我致仕,我们就换个地方生活。”
五年过去,他的表情不再挣扎犹疑,变得越来越麻木沉静。每天都在油锅里受折磨的人好像只剩下她一个,玄文姝忽然觉得很愤怒。
她的眉头紧锁,用力抿着唇,在林屈转身前抓住了他的衣服:“这次也许是个机会呢?不在衙门的那几个人,一个是丞相家的女儿,两个是前丞相家的女儿,还有一个是长公主力保的户部新人,她们并非只有一腔孤勇……”
林屈反握住玄文姝的手:“丞相,长公主?能比得过京城四大世家之首的王家和皇後太子吗?”
玄文姝带病人去了属于她病况的房间,跟她嘱咐了几句,然後走向了敬善堂最人迹罕至的地方。
她刚刚得知沈清言被安排在了最里面的一间,玄文姝在门口站了许久。四周是不绝的声音,她一到雨季就时常来这里,痛苦的呻吟早已成为她习惯的,可是这里的人,并不像外面的声音那麽大。
病入膏肓的人,每一个都在争取活着的下一个时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