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白十字水母雪灾。
海浪声夹着风声,李迩的眼睛被风吹的微微眯起来,江颂的眼睛很亮,他感受到手心里的手抽开,手套触感滑过手心和手腕,暖意消散,他把因点火而冻到发红的手插进裤袋,“那祝你如愿以偿。”
江颂在听完这句话後朝陈姝铃跑去,陈姝铃张开双臂,她们在新年的第一分钟拥抱,李迩看着两人身影,无声地笑笑。
烟花放了二十分钟,海边实在太冷,几个人都扛不住了,李迩让司机挨个把他们送回家,最後留下来的只剩江颂丶陈姝铃和唐斌尧。
李迩知道那两人回不回家都无所谓,于是只问了江颂:“回家吗?”
江颂摇摇头,“我和我妈说我今天去奶奶家了。”
李迩头朝车的方向扬一下,“那走吧。”
他跟在江颂身後走,在她被一块儿冰滑溜了一下以後用手托住她,而後挪揄一声:“你还会撒谎?”
江颂挣开他手,瞪了他一下,李迩笑着跟上去。
从海边回蓝天大厦的路途中听见不少爆竹声,城里放的少,基本都是村里在放,远远能看见远处天空的一点亮,但声音挺清晰。
车窗上开始起水雾,江颂靠窗坐,她伸手,用手指在玻璃上写了“2008”,水珠往下落。
陈姝铃看见以後立马拿起手机,“颂颂你转过来,我给你拍个照。”
江颂侧过头,微微抗拒,边说边拿手挡在脸前,“你拍窗户吧,我还是算了……”
陈姝铃拦住她手,“好看的,不要挡呀。”
江颂无措地看着手机镜头,她没拍过照,面对这种情形时手都不知道放哪儿。
陈姝铃给她找角度,“你笑一下,要不比个耶吧。”
她蜷着的手擡到脸侧,食指和中指微微弯,摆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玻璃上写的“2008”已经花到不成样了。
车子里光太暗,闪光灯亮起,江颂被光刺的闭上眼睛,但好在镜头抓拍下的那一幕是她睁着眼睛看镜头的。
陈姝铃把拍好的照片给她看,“我回去从企鹅上发给你吧。”
江颂说好。
车子开到一半,雪又下起来了,黄师傅降了车速,到李迩家时已经将近一点了,白sir在它的小窝里睡觉,听见她们回来的动静也只是困倦地擡起头汪汪叫两声,接着又睡过去。
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兴奋的,四个人都毫无困意,唐斌尧提议看电影,于是李迩拿了饮料和零食放到桌上,她们窝在沙发里看电影。
唐斌尧选了个外国的恐怖片,丧尸题材的,那年很火。
江颂和陈姝铃挨在一块儿,腿上盖了个珊瑚绒毛毯,房子里的光全都关上了,只留了阳台边的一盏落地灯,昏昏黄黄的光投在地上,在雪夜的落地窗边映出点温暖的氛围。
电影里的妆造太过细节和逼真,江颂有点不敢看,在第一个突脸镜头出现时,她被吓得发出第一声惊呼。
之後的每一个恐怖镜头她都用手挡在眼前,动作间和右侧沙发上的李迩对视上,她和电视分别在他的两个方向,他居然看着她。
这很难不让她多想。
电影剧情从黑夜过渡到白天,电视的画面亮起来,光照在李迩脸上,江颂看见他勾起的唇角。
她开始审视自己刚才的行为是不是失了态。
但她是真的怕。
一小时五十八分的电影,江颂有一小时都蒙着眼睛,这部放完,唐斌尧还没尽兴,还想找部僵尸片出来,李迩抢走了遥控器,挑了部皮克斯的动画电影,画风鲜艳可爱,剧情也起伏跌宕,江颂看的入神,没注意到陈姝铃和唐斌尧是什麽时候睡着的。
也没注意到,窗外的雪,是什麽时候越下越大的。
李迩在倒水时往窗外瞥了一眼,低声问江颂:“榕城往年的雪都下这麽大?”
江颂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真就是成语说的那样,鹅毛大雪。
她回想着,眉头微微皱起来,榕城下大雪是正常的,比较地处北方,但这麽大的,有些异常,不仅是雪花大,雪还下的密集,路上的雪比晚间又厚了几公分,她们回来时公路上还是干净的,现在已经厚厚一层了。
这场罕见的大雪整整下了两天,第三天时,江颂接到学校通知。
雪灾,停课。
返校时间待定。
这一拖,直接把元旦假拖到了寒假。
年初的这场大雪,冷透了了许多人回家过年的急切心情,雪灾整整持续了一个月,期间冻雨冰雹不断,恰好赶上春运,大雪压垮了电路,公路铁路几乎瘫痪,在外务工人员全都滞留在火车站中,等待雪停的那一天。
江华也是其中一个。
他被困在外地回不来榕城,家里亲戚都在为他忧心,张文萍一天要打十多个电话,只有江颂皱眉看着窗外的雪地,忧心奶奶怎麽办。
榕城的道路也不例外,雪堆到膝盖那麽高,除雪车没日没夜的工作,却始终没什麽效果,一夜过去,雪又会堆到那麽高。
农村的路没人管,积雪更是深的可怕,江颂给奶奶打了好多个电话,老人已经将近二十天没出过门,家里囤的菜也快吃完了,院子外堆的雪太厚,她推不开门,江颂回不去,奶奶也出不来。
可又实在没办法。
距离过年只剩八天。
又一次的通话中,江颂听见奶奶的咳嗽声,心都紧了紧,在最茫然无措的时候,她的手比她先做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