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发现他俩默契地没动静了,又过来挑刺:“谁让你们这麽看了,来来来,看着对方的眼睛。”
那一刻,她从帽檐位置往下扫,帽子下面有凌乱的刘海,被他随意地扫到两边,看见他高挺的鼻,和那双视线刚刚往上看的眼。
四目相对。
他的眼睛在阳光照耀着有些发棕色,被周围和谐的环境影响着,加上教官有意引逗,他唇角压着,笑意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她本来就笑点奇低,那时候的她已经笑出来了,应跃在她的笑声里那唇角也压不住,就又笑出来了。
俩人在烈日下笑了足足好几分钟也没停住,教官看刹不住车还影响别人,就把他俩分开了。
现在,再次对上视线,他们已经默契地互相别开眼。
有时候的默契,是在已经不熟的时候,才感觉到的,原来他俩曾经这麽美好。
可是感受到也已经没用了。
他脸上的伤口不少,但好在口子都比较小,好好处理应该不会留疤,她用了三根棉签。
舒子阳的手是她引以为傲的,因为特别白,但是在应跃的衬托下,居然只白了一点点。
一边擦拭一边看他皮肤,细腻光滑,暗想他是不是三天两头偷偷敷面膜,这底子怎麽这麽好。
好好的一张脸毁成这样,换她她也生气。
又想起,他左耳上面的,那道血淋淋的伤口。
她开口,语气轻松:“你戴帽子跟人聊天,是不是不太礼貌?”
“我跟谁聊天?”他视线又对上她,这次眼眸上染上了疑惑。
好像是真的在疑惑。
舒子阳:“……”
舒子阳:“……?”
他到底在疑惑什麽,就算不把她当人看,也不用真说出来吧。
为什麽用问句?
舒子阳得出结论,这人有病,纯粹有病。
她没再开口,只是利索地摘掉了他的鸭舌帽,勒的右边没有碰到他左边的伤口。语气没刚才那麽轻松,反而有些迅疾的不耐烦:“这鸭舌帽,是我的。”
“哦,你的。”他看着她,学她说话一般,“你亲戚给我的,说的这是物证。”
舒子阳本来就没想要回来,只是听他解释觉得好像是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冷静几秒又开始觉得这人有病了。
他那道难看的伤疤真的属于破相的程度,有种死鬼的手镯摔坏了的感觉。舒子阳又拿了一根棉签,等它被碘液浸透:“会有点疼,你忍忍。”
那道口子还没愈合,血倒是不流了,但是还红红的没有结痂。她小心翼翼地,不太敢下手,看着那道伤口犹豫着从哪开始。
忽然,左手上一凉。
她一直用右手处理他的伤口,左手处于放在桌上的状态,一直没怎麽用到过。
她看到,男人的手上的棉签弄在她的左手上,像实验一般缓缓下移。冰凉的触感在手上,好像一条灵活的小蛇在体内游走那样抓心挠肝。
舒子阳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在心中升腾又落下。
然後,她抑制不住也被刺了一下。
“嘶。”
“疼吗?”
应跃挑了挑眉,看见她左手小拇指上的伤痕。那道疤痕已经几乎看不见,只是留下了白白的,与肤色截然不同的一块印记。
像是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