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搜寻阿瑞斯,但此刻他似乎并没有看着她,而是擡眸望着远处。
是薇薇安城堡的方向。
他在想她吗?
薇薇安捏了捏拳头,用最大的毅力克制住了转头跑向他的冲动。
如果等一下他发现他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了他眼前该会是什麽样的绝望呢?薇薇安不敢想,她只知道从此以後他再也不会过一个安稳的生日了。
即便他现在位高权重,即便他内心强大如斯。
可这不正是她算计来的求生之道吗?仗着他的痛苦,仗着他的爱,换取一条新的生路。
薇薇安唾弃自己的卑劣,鄙夷自己以爱为手段,却又不得不承认,她还是想活下来的,哪怕是以他的痛不欲生为翻盘的底牌。
阿瑞斯,原谅我。
如果一切顺利,如果她还能活着,下一次就换我来爱你吧,我会用尽一切来弥补你,不会再放弃你,哪怕再次面临死亡也绝不会再弃你了。
阿瑞斯,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死亡的钟声在身後响起,努尔走过去从满身被绝望包裹的女人身上取下了披风。
阵阵的寒风裹挟而来,他看不到她的正脸,只看到她张扬明艳的红裙被风吹拂起来。
她瑟缩了一下,但片刻後还是擡脚走向了行刑的地方。
蒙着全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行刑人对她举了一躬,随後将手中的绳子伸了过来。
又是一阵强风袭来,原本被披风压的死死的裙摆和墨发又一次飞扬起来。
在满目雪白的地方,一身红裙的女孩如同一支即将凋零的玫瑰,醒目又凄美。
底下有那麽一瞬间是安静的,但片刻後又陷入了另一种狂欢。
“摘下面纱!”
不知道谁率先喊了一声,随即满场都是这样的嘶吼声。
如此的震耳欲聋,又咄咄逼人。
薇薇安用尽全力克制着自己颤抖的身体,转头又一次看向了高台上的阿瑞斯。
此刻他终于不再注视远方,而是起身走向了栏杆的位置。
“阿瑞斯……”
薇薇安呢喃了一句後,转头高高地擡起了脖子。
粗糙的麻绳套上了她纤细的脖颈上,行刑的人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头发从绳子里拨了出去,似乎想让她死的好看一些。
那麻绳似乎被侵染了雪,湿答答的,冰冷又黏腻,边边角角还有些细小的刺,贴上皮肤上让人很不适。
但不知道为什麽,原本害怕到极点的心情,在套上麻绳後突然就淡了一些。
像是麻木,又像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薇薇安不知道这是为什麽,只知道身边传来了低低的经文声。
原来死刑犯也会被诵读经文吗?
这个想法模模糊糊地涌入了她的脑海,她嘴唇张开想说些什麽,却听到了一声咔嚓的声音,随即脚下一空便吊了起来。
她是想死的体面一些的,但手臂还是在传来窒息感是下意识地抓上了脖颈上的麻绳。
但她什麽也抓不到,只能徒劳的在脖颈攀扯,将原本纤细的脖颈撕开了几道血痕。
恐惧如同海浪一般袭来,她想喊些什麽,却只能发出几声低低哀声。
高台上阿瑞斯原本只是沉默看着,但不知道为什麽,从她脱下披风,露出一身红裙那一刻起,他便一阵阵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