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斯没看她,擡手拿起木碗,将小虫子倒上伤口。
这时薇薇安的脸直接就白了,擦头的动作一顿衣服从头上滑了下来。
阿瑞斯伸手在空中接过快掉落在地的衣服,放下木碗穿上衣服,才用小木棍戳着小虫子,将他们全都集中在狰狞的伤疤里。
薇薇安在旁边,已经是全身鸡皮疙瘩的状态了,她小脸紧皱,肤色比平日里更白了几分,面上紧绷的表情很容易就能让人看出她的不适。
阿瑞斯感受着她微微後退了一点的动作,不知怎麽的眉峰一挑突然就把自己的手臂举了举,嗓音沉闷道:“怕虫子吗?可刚刚这只手臂也放过啊。”
薇薇安看着他举起自己刚刚亲过的手臂,面上一僵几乎就要跳起来,但细微的理智尚存,看着手臂上干枯的血渍,她狠狠皱眉:“我不信,你在骗我。”
她不傻,知道这些虫子是用来清理腐肉,防止发炎的,所以放上去的时候需要扒开伤口的结痂,而手臂上的结痂还完好无损。
阿瑞斯见她不上当,也不说什麽只擡手揉了揉断眉处,转头专心地看着伤口。
薇薇安也没说话,咬着牙自虐般地看着那些虫子在伤口里爬行,啃噬,只觉得今天自己一定会做噩梦。
很快虫子啃食完了腐肉被阿瑞斯一个个挑出来放到了木碗里,他拿起布料低头包扎伤口。
薇薇安在旁边看着,见他终于包好了忙不叠道:“你把虫子扔出去。”
阿瑞斯不搭理她。
薇薇安擡手抓紧他粗壮的手臂:“快点,快点扔出去,晚上睡觉的时候它们爬上来钻进我鼻子里怎麽办?”
薇薇安皱眉威胁他:“到时候我死了,你也逃不了!”
阿瑞斯一愣,侧头看她,见她皱着眉目光紧盯着木碗里的虫子,黑压压的眼睛里闪过几分狐疑。
她真打算睡这里?
薇薇安见他不动弹了,又使劲去推:“快点快点,你再不去信不信我打你?”
语调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刻薄和盛气凌人,但阿瑞斯意外地听到了一点独属于少女的娇憨。
他眨了眨眼慢吞吞地起身:“不信。”
但话虽是这样说的,但还是弯腰端起碗将巴特找了一下午的虫子扔了出去。
“碗,碗也扔了。”薇薇安站在床上喊。
阿瑞斯没照做,随手将碗放到一个角落就走到脸盆前用水擦洗起了身上的血污。
薇薇安见他没照做也不生气,毕竟能扔掉虫子已经很给她脸面了,她擡手摩擦了一下全身起鸡皮疙瘩的皮肤,才又把主意打到了阿瑞斯的衣服上。
她刚刚在外面淋了一场雨,到了里面又精神高度紧张,现下就觉得身体有点发冷。
在这个时代任何一场小病都有可能会要了她小命,薇薇安不敢马虎,随手在男人仅剩的几件衣服里翻找了一圈,找到了一件稍微长一点的上衣。
她举到了灯光下对比着尺寸,犹豫不决时,阿瑞斯走过来从她手里抽走了衣服:“这是巴特的。”
阿瑞斯没说话,弯腰从仅剩的两件衣服中拿起一个,皱着眉头问她:“又擦哪里?”
薇薇安也不说擦哪里,只伸手接过衣服就套在了自己身上,随後也不管他是不是在看,就从衣服里伸手将自己湿漉漉的小裙子退了下来,丝毫没遮掩。
其实也不用遮掩,他的衣服太大太宽,薇薇安在里面就像是被裹了一层床单一样,根本看不到任何风光。
但阿瑞斯莫名地感觉身体有点紧绷,眯着眼睛看着她身上自己宽大到可以当裙子的衣服,似乎心头有点怪异。
但薇薇安没注意他的情绪,而是将退下来的衣裙递给他,理所当然道:“帮我晾干,要不然明天没衣服穿出门。”
阿瑞斯垂眸看了一眼衣服又看了一眼她的脸,眉头挑了下,没干。
薇薇安见状也不生气,只把衣服卷起来双手抓着想拧起来,发现对自己来说难度还是太大了,而且容易弄疼她掌心的伤口,于是干脆地放弃,直接扔到了床尾。
阿瑞斯垂眸抱着胸看她,那道断眉挑得老高。
薇薇安丝毫不在意,擡手招了招手又拍拍床铺,脸上扬起奇奇怪怪的笑意:来,你睡外面,我睡里面。
阿瑞斯眯着眼睛扯了一下嘴角,脱掉鞋子躺上了床。
薇薇安看着他在灯光下沉寂的眸子,觉得这一天真是荒唐,也知道他也一定觉得荒唐,但那有什麽关系,他总会习惯她的。
想到这里,薇薇安撑着手臂跨到他头上,吹了一口气灭掉了蜡烛才躺回了床上,将单薄的被子盖在了两人身上。
黑暗中,一切感官被无限拉高,一轻一重的呼吸声慢慢交叠。
安静了好一会儿,薇薇安闷闷的声音传来:“你家为什麽没枕头啊。”
阿瑞斯没吭声,正准备合眼,忽然感觉身旁温热娇小的身躯蹭了过来。
手臂被拉开,娇小柔软地人磨磨蹭蹭的挪到了他的臂弯中将还带着湿气的头靠在了他的胸口,一只柔软细腻的手臂轻飘飘地搭在了他的腹部。
伤口被触碰到,有阵阵的刺痛传来,但都不及她此刻靠着他带给他的异样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