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崔嬷嬷的劝慰下,沈玉媗终于逼着自己藏起怒气。
崔嬷嬷忙向外唤人,将沈嫣送到水韵亭,并找到春月,疾言厉色,“你贴身服侍奉仪,奉仪身子不适,以至于昏了过去,你失责至极,太子妃命令你回掖庭去。”
春月自然不肯认下这个罪名,“我要面见太子妃,我是立阳殿派来的,要回也是回立阳殿,而不是掖庭。”
“哼,小蹄子,拿着羽毛当令箭,在东宫还由得你放肆。”
说完,崔嬷嬷一挥手,四名身材魁梧的太监便捂住春月的嘴,架着她直奔掖庭。
*
日头西移,水韵居起居室里,沈嫣缓缓醒来。
一开始是装晕,可昨夜疯狂半宿,她实在是耐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顿感神清气爽。
沈嫣向外唤人,“春月。”
没想到屏风后走来的却是崔嬷嬷。
崔嬷嬷面上笑意盈盈,“水韵亭久未住人,怕嫣姑娘有所不便,娘娘特意让老奴来看看。”
崔嬷嬷于无人处总是称呼她为“嫣姑娘”。
沈嫣心底嘲讽,不就是玩文字游戏,跟谁不会是的。
“我来之前,祖父祖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务必与姐姐同舟共济,万事以姐姐为尊,我怎么会忘呢。”
“只是不知今日姐姐倒忘了我是她的亲妹妹呢。”
一声姐姐成功将崔嬷嬷噎住了。
无论沈玉媗心底多么怨恨沈嫣,在目前的东宫,她们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都不为过。
沈玉媗不敢在外面表现出来对她的怨恨就是明白沈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沈嫣要做的就是让沈玉媗不管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都不敢对她动手。
沈玉媗不好沟通,就拿崔嬷嬷入手。
沈嫣掀开被子,拿起外衣披上,“嬷嬷,我知道因为我的身世,姐姐不待见我,可在东宫,我就是她的脸面,把脸面撕破了,我命贱,不过就是一死罢了,可沈府怎么办?东宫的嫔妾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盼着上位的?”
“你就不盼着?”
沈嫣自嘲一笑,“不瞒嬷嬷,我胎里带了病,活不过而立之年,只不过想在有生之年过着好日子罢了。”
崔嬷嬷对这句话将信将疑,“嫣姑娘能记得沈府才是你的依靠就好。”
沈嫣笑得妩媚,“那是当然,沈家二小姐的名头谁会嫌弃?”
这话说得对,前二十年,沈嫣不过区区商户之女,现在借着沈府摇身一变成了东宫的嫔妾,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是个人心里都会记得沈府,而非陈家。
崔嬷嬷走后,沈嫣走出屏风,寻找春月,才从侍女口中得知,春月因为侍奉她不周,被太子妃送去了掖庭。
沈嫣眉头微蹙,春月是上官夫人留下的人,离了她,就需要培养心腹。
在沈玉媗经营的东宫里找贴心人可不容易。
而且春月是无辜的,又对她的脾性,怎么也要救她。
要救春月只能借萧逸宸的手。
沈嫣吩咐侍女给她准备汤浴,她直觉萧逸宸今晚归会来。
昨夜的蚀骨缠绵绝不是她一人难忘。
果然,亥时,萧逸宸踏着星光来到了水韵亭。
沈嫣一身素衣,头发用一根红色发带系住垂在脑后。
卸掉了珠钗,洗去了胭脂,羊脂白玉的皮肤在灯光下愈发晶莹剔透。
过于妍丽的五官奇异地透出一股如清水芙蓉的出尘高雅。
萧逸宸本不想来的,无论环肥燕瘦,玉兰牡丹,到了东宫,没两日,便换了颜色,眼眸中的神情变幻,让她们看起来千篇一律地无趣。
他厌恶透了这种感觉。
第一夜是醉酒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