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祝云华掩面,已经不忍直视了。
倒完这杯,李莲花又给祝云华倒了杯,并往自己那杯添了点。
然后,放回茶壶坐下。
封磬很忙地抿两口茶,就是一口都没抿进去。
他不时瞄下李莲花。
这人瞅着二十五六的面貌,与主上的年龄确有点对不上。
他迟疑片刻问,“李先生,可否问一问,您在李家,是何身份?”
据他所查,李文修乃萱公主重孙,其下所出孩子不明。
李文修若在世,比这人大不了太多,断不会有这样大的儿子。
尽管祝云华同他说,“萱公主后人百年来难觅踪迹,你怎知具体传了多少代,子孙又有多少?”
“你连李文修有多少个孩子都搞不明白,还指望能搞明白别的?”
所以他想问个清楚。
但愿这李先生,没像单孤刀一样,失了以前一干记忆。
李莲花持着杯盖,刮了下杯缘。
“实不相瞒,李文修乃我长兄。”
把亲爹变兄弟,实在有点……说这话时,他心头一虚。
总归,编都编了。
“早些年,我们一家住在黎州。”
“不曾想,那里生了一场叛乱,我就和家里人走散了。”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后来才打听到,兄长一家迁到了延州。”
他这么一说,封磬想起来了,黎州是生过大乱,还是他们南胤人起的。
后来,被朝廷派兵平了。
“可惜,”李莲花凄然一叹,“兄长一家四口皆殁。”
“传家的那块玉佩,也失了踪迹。”
“一家四口?”封磬捕捉到这个信息。
“是啊。”李莲花挪下手,搭在桌角。
“我那两个侄子,若还活着的话,大的应该十六,小的也有十岁了。”
当然,小的那个侄子,说来是他自己。
封磬心下风雷骤起,“竟有二子……”
可二子都已死,玉佩也失踪了。
那,那不就意味着单孤刀可能捡到了玉佩,手腕上还正巧有块疤,人又失了忆,所以,所以……
还是说,这李莲花在撒谎。
但他明明对所有事情,都如此清楚。
最可疑的,还是单孤刀。
等回去,势必要好好查查这个人了。
他蹙眉思索良久,又问,“先前见祝姑娘在信中说,她见过业火母痋,不知在下可否一观?”
李莲花就知道这茬会被提。
他从袖中掏出个木盒,打开。
封磬挺了挺背,微伸着脖子望。
只见盒中,确实趴了只硕大的痋虫。
李莲花指尖一敲,它就一动,尾腹泛起绿光来。
圣光……是业火母痋无疑。
他这个念头一落,双腿便是一软,头疼得要命。
李莲花又一敲盒子,它才收了神通。
封磬回过神来,面色惨白。
他和单孤刀本计划,找到一个业火子痋,再去感应母痋所在的。
如今,他们连子痋的半点消息也无,别说母痋了。
没想到,竟在此处见到了,还如此听话。
“封磬,”祝云华瞧他那丢人样,道,“你可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