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她讨厌故地重游。
人死得无声无息。
狱卒发现时,已经是七窍流血,救不回来了。
行刺当今圣上和长公主的凶手,还没审出什麽名堂呢,就这麽在眼皮子底下没了。
天还没亮,大理寺卿岑翮就入宫请罪,战战兢兢,十分惶恐。
倒也不是大理寺无能,谁都知道这是重犯,再添十个胆子也不敢不严加看管。人犯入狱之时就已被搜干净了身上一切能自伤体肤的东西,狱卒也是一日几班地轮换……如此,愣还是出了纰漏。
只能说明一件事,背後之人心狠手辣,且神通广大。
晏辰正襟危坐在庆安殿里,听完岑翮跪在堂下一五一十地禀告後,轻轻“嗯”了一声示意他知道了。
“嗯”是什麽意思?
大理寺卿眼皮都不敢擡,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直到走出庆安殿,他仍有种不真实的感觉。陛下就这麽……轻飘飘把自己放过去了?居然没杀头?也没降职?只说要戴罪立功?
咱们圣上果然是仁德明君!
感恩戴德的岑大人,步子都轻快了起来,觉得头顶的天儿都比平时要更蓝几分。
庆安殿里头,“仁德明君”晏辰见人走远,打了个大大大大的哈欠,身子往後一靠,整个人松松散散地瘫在了龙椅上,双目闭阖,打起盹儿来。
一旁许公公心里清楚,正襟危坐那都是假象,皇上昨儿个批折子批到深夜,这会儿困得不行,内心怕是希望岑大人赶紧说完赶紧走人。
“皇上,离早朝还有一阵子,要不再回去睡会儿吧。”许公公弯腰看着晏辰疲惫的面容,轻声说道。
晏辰许久没有回应,久到许公公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从龙椅上飘出了一句话。
“川儿还不知道这事吧?”
许公公瞧了瞧漏刻,回道:“还未到卯时,岑大人怕是知情後便立即入宫了,长公主那里……应还未得信。”
晏辰微不可见地颔了颔首:“唉,川儿总想着回漠北,这下怕是一时半会走不了喽。”
“长公主殿下也是心系边关,三军统帅如此,是咱玖岚国的福气哪,皇上该高兴才是。”许公公跟着说道。
“朕当然高兴。”晏辰动了动脖子,轻哼了一声。
“是是是。”许公公装作没有听到皇上话音里那点幸灾乐祸的意味,“那皇上是再睡会儿还是……”
“不睡了。”晏辰松了松肩膀坐起来,不知想到了什麽,眉间隐隐聚起一股烦闷之色。
“懒得回寝殿,给朕沏壶茶,等下直接早朝吧,看看那帮不消停的家夥今日又能折腾出什麽新花样。”
“呃。。。。。。太医嘱咐过,不宜空腹饮茶。”许公公劝道,“老奴这就叫人传膳,皇上先用些早点吧。”
晏辰无可无不可地挥了挥手,随他去布置了。
天刚蒙蒙亮,凤麟城的大街小巷皆冷冷清清,晨曦还未笼罩大地,缥缈的薄雾中透着丝丝凉意。
雄鸡才叫过三遍,路边就支起了一个摊子,一位须发花白的老伯一跛一跛地走出来,开始忙活着卖早点。
这老伯虽年迈又腿脚不便,却一如既往地勤快利落,这荆巷里每日的早点生意,他总是头一个出摊的。
老伯的摊子以炊饼和馄饨为主,他在摊旁挂起两盏油灯,掀开蒸笼最上面的盖子,一股诱人的香气瞬间便四散开来。
“来两碗馄饨。”
一个有些喑哑的声音从老伯背後响起,老伯回头,就见後面立着个穿灰色衣裳的瘦削青年人。
其实天色昏暗,这人又戴着兜帽,老伯并未看清他的模样,只凭阅历猜测他应还未到而立之年。时下已快入夏,他却裹得有些过于严实,衣袍外披着长长的斗篷,看不出料子,挂在身上有些空空荡荡的,隐隐透出一种阴郁羸弱之感。
“哎,好嘞。”老伯在这荆巷里卖了几十年馄饨,形色各异的食客见过无数,他并未继续投去探究的目光,应了一声就掀开了木桶去盛馄饨。
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送上桌,老伯见他还是一个人独坐,顺口问道:“小哥来得真早啊,是在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