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咿呀呀,妹,妹妹……”
“姑姑,姑姑生了小,小妹妹……”
“妹妹,不啊,”傅怡的小脸皱成一团,只因襁褓中睁大眼睛手舞足蹈的傅铮三天了都没张开,皱巴巴又黑黢黢的像只猴子,“妹妹,不好看。不啊。”
傅怡不太喜欢长得丑的傅铮,更喜欢和母亲长得一样,又好看又香喷喷的姑姑。
她被傅铮吓到,迈着小腿扑到傅子初怀里。
“姑姑抱。”
“姑姑抱我们端仪,”傅子初也更喜欢乖巧懂事的傅怡,她自己的孩子也不例外,幸好傅铮的眉眼依稀像他,如果像了庞寒云,傅子初内心里要怄死了。
“端仪是小美人,姑姑喜欢端仪。”
傅怡察觉傅子初哭过,眼睛湿润润的,她用小手擦擦,说:“姑姑是大美人,娘也是大美人,姑姑不哭。”
“娘,娘,还没回来吗?”小小的傅怡问。
傅子初说不出她是听到了傅子笙受伤被人从战场上擡下来,赤螭败了一战,虽然很快又打回去了。
她不想傅怡也像她一样担心,于是道:“快了。只要等到傅怡能独自吃饭睡觉,写字读书,你娘就会回来了。”
傅子初抱着端仪,拍着她的背,唱起了延国女儿们少时都听娘亲唱过的童谣,“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夸我好宝宝……”
小小的傅怡现在还不知道,长大要多久。
或许是半年,或许是三年五载,或许是一辈子。
傅子笙到底为何突然那麽励志,要去打苍戎国?她怕了上官复吗?或许是的。
那她为何不愿意回来看看呢?哪怕是冬日休耕停战的时候,回家省亲也好。
这偌大一个赤螭朝,傅子初只好苦苦支撑着,等她回来。
她的每封信,傅子笙都会回。
她的每句口谕,傅子笙也都会听。
让傅子笙冬日多加被子,她就照做;夏天不要洗凉水澡,傅子笙就乖乖捡柴烧水。
她的妹妹这麽乖,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连傅怡也不愿意再见了呢?
傅子初心有郁疾,郁郁寡欢,她在傅铮一岁的时候,将两孩子交给了程太傅教导,而自个儿在御驾巡视临安的时候病倒了。
听到她病了,消息传到傅子笙耳中。
傅子笙收起弓箭,从林子里回到军营,短短一个时辰就带着亲兵千里夜行。
三千六百里路,笙女十日赶到。
刚刚睡熟的傅子初心有所感,倏然间醒来,客栈内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一个消瘦清冷的身影坐在她的塌边。
傅子初喝过药了,困意翻涌,可她不愿睡去,她抓住那只冰凉的手,迷迷糊糊地问笙女:“姐姐逼你了,你不想称帝,赤螭和姐姐是你的负担吗?”
“……”
“不是的。姐姐做的一切是笙儿想要的,姐姐没有错。”
听到的回复居然是这样。
傅子初伤心睡去。
黑暗中,傅子笙掖了掖她眼角的泪珠,盖好棉被,在天明前又离开了。
傅子初醒来,如果不是枕边的泪痕,她都要怀疑昨晚发生的事情是假象。
三年後,骁骑营入驻苍戎国都,强国最後的苍戎国覆灭。
赤螭统一了五国,苍山界仅有一朝傅氏当立,史称旷世奇功。
然而这一切战绩的功臣傅子笙,却在骁骑营战胜归来的途中失踪了。
傅子初呆坐凤榻,心如磐石凄凉。
随着傅子笙失踪的消息刚传到云安城皇宫中,一封来自傅子笙亲笔的书信,也送到了她的案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