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笙看着连连叹气的太医,闻言沉默。
良久,她方才把太医送出了府,道:“劳烦大人将平安脉的结果告知圣上与凤後娘娘,殿下那里,有我去说。”
“驸马明白就好,老臣会将话呈递陛下与娘娘。”
“嗯。”
傅子笙魂不守舍的回了屋,她正打算开口说真相,却见长孙燕倚坐在窗边。
半开的窗外透过半缕金丝似的光,映衬在她耳畔,如梦如幻,将她脸庞上细微的绒毛映了出来。
纤细的绒毛,搭配上吹弹可破的肌肤,长孙燕继承了其母的美貌,好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长孙燕坐在晚秋的暖阳里,听到声响循声看来,然後点漆一般的墨瞳迸发出喜色,“你来了。”
她拖着厚厚的镜花绫披帛下了软塌,脚踩一双白色的亵袜落到地上,发间斜插的一只银丝蝴蝶钗熠熠生辉。
傅子笙记得,那蝴蝶钗是她最喜欢的,只有最高兴的日子会戴上。
“驸马你快看看,我绣的花样可好看?”
傅子笙看了一眼那小绣棚,吐字清楚:“好看。”
长孙燕欢喜地抱住绣棚,幻想道:“我就知道你也会喜欢!”
傅子笙以为这是绣给自己的,来不及高兴,又听她道:
“宝宝的衣服用这个花样,等她穿到身上,定会是所有小孩子里最可爱的!毕竟她有我这个心灵手巧的娘亲。”
长孙燕看着傅子笙愣愣的,不忘连带着她一起夸:“她还有你这个风流倜傥的俊美母亲。”
“……”
傅子笙再也呆不下去,她狼狈的转身出了卧房,心烦意乱地往书房走去。
半道上遇到晏六从外头打秋风回来,傅子笙停了下来,言辞不善质问道:“你做什麽去了。”
“你姐来信了。”晏六神色如常,递给她一封信,然後飘着又走了。
傅子笙皱眉,回到书房後拆开信件一观。
里面出了家书,便只有一张新墨写好的崭新药方,名唤“堕胎药”。
背後写着两行潦草的小字:不伤身,无後悔,切勿轻易腹之。
当断则断。
傅子笙松了手,药方坐在桌上,她瘫坐在桌上,许久才缓过傅子初说这几个字的意思。
想必是她也知晓了长孙燕的情况危机,送此药方来解难。
傅子笙沉着地把药方塞进了一本书里。
随後抽出书柜上的旁边的一本书,将里面的纸张拿出揣进了怀里,随後出了书房。
她行事匆匆,出了帝卿府後先是去了东来客栈找商珏,然後又去了喜上坊丶玉馐阁丶晏宅……最後是程百万的百宝阁。
大大小小的铺面都被她跑遍了,傅子笙回帝卿府时,身上挂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她从怀里拿出一包中药,让一个侍女去煎。
晚饭过後半个时辰,婢女送上来一碗汤药。长孙燕起初并不想喝,但傅子笙用明天休沐去戏园子看戏引诱了她,她好不情愿地喝下了一整碗的药。
长孙燕喝完药後,立刻反胃的呕了起来,将晚饭吃的东西都吐得干干净净。
这些都是长孙燕每日吃药的惯例。
“今天的药和之前的不同,太医换了药方吗?没有之前的苦了,酸酸的。”
傅子笙习以为常的拿出玉馐阁的果脯给她,听到她的话并不吭声。
长孙燕捡着喜欢吃的果脯放在嘴里压着苦味,她眼神放光,盯着傅子笙询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明天我们真的去看戏?”
“我听说梨花园的戏,半个月才开一场,一票难求。很多达官贵人都等不到票的。”
傅子笙点头:“真的。程百万认识梨花园的班主,已经安排了。”
长孙燕立马喜出望外,她看向一旁的桃儿,想取得桃儿的赞同:“桃儿,我们明天一起去看戏好吗?我在宫里的时候就听嬷嬷们说了,梨花园唱的戏是《白蛇传》,我看过话本子,可好看了。”
桃儿给她收拾了吐过的盆盂,徐徐走了过来,替她抚着脊背,“好啊殿下,奴婢还没听过戏呢,真期待。”
说着,一主一仆二人就旁若无人的说起戏曲的名字。
往年延国宫里也会请戏班子进宫唱戏,有些戏曲倒是耳熟能详。
傅子笙默默将她们说的曲名记下,只等过会儿让晏六跑腿转告程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