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笙在她旁边坐下。
长孙燕紧张地向旁侧挪去,眼神躲闪,“你怎麽来了?不是,忙吗?”
傅子笙听到她这般紧张兮兮的语气,怪罪的心都滞住了,悬在心口的一把刀子也轻飘飘的落了地。
傅子笙叹了口气,拿过一旁小几上的伤药和白布,对着长孙燕道:“伤在何处,掀开,我替你上药。”
长孙燕看着她欲言又止没说重话的样子,似乎那一道叹息,就跟叹在她心口上似的,让她又委屈又难过。
她乖巧的伸出两只手,掀开柔软的衣袖,露出两只被烫伤的两只手背。
手背上肌肤破烂一片,水泡纵深,猩红的肌肤上流出黄色的液水,似乎凑得近了,就能闻到溃烂的腥臭之气。
傅子笙将眉皱的更紧了,唇也不自觉绷紧。
她给长孙燕小心翼翼的擦洗伤口,挑破水泡,用银片削去破烂的肉皮。
长孙燕疼得双脚不停的踢脚踏,直把床边的脚踏踢歪了出去。
桃儿心疼得在一旁不停给她两只手呼气。
“殿下,再忍忍。您再忍一忍。”
“外面的大夫不好请,奴婢只找到这些药了,您擦了药就会好的。”
长孙燕欲哭,见傅子笙臭着脸在她旁边,顿时身子向後一倒,将上半身埋进了被褥之中。
“桃儿,桃儿,我好疼……”
“呜呜,该死的驸马,我这麽疼你还要给我脸色看,我讨厌你……呜呜讨厌你,为什麽还要给我上药……害得我连哭都是我自找的。”
“你是不是,打算,来看我笑话……讨厌你……”
傅子笙见她如此,一言不发地加快了手上的包扎动作。
做完这些,她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放下药瓶提起脚步就要离开香闺。
长孙燕倏然坐了起来,用被白布包着宛如猪蹄一般的两只手,拉她的衣袖道:“你,你去哪里?”
“不是,不会走了吗?”长孙燕眼里含着希冀。
她眼角悬挂着泪珠,嘴唇干得皱起,“呜我,我这几日都没有打扰你,我只是只是,想看看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听到她如此可怜的话。
就好像她是对她而言是负担一样。
长孙燕怎麽会这麽想呢?
傅子笙解开了环住她手腕的双手,揉了揉干涩的鼻梁,对她言简意赅道:“纤云被泥石流卷走了,下落不明,如今江南水患已成灾,泉州与扈州也无法幸免。”
“此地离江南只有三日马乘,我欲前去……”
说到这里,傅子笙哑言。
她要去江南做什麽?
那麽多官员,就非她去不可吗?
她去了又能做什麽?是能施法让雨季过去,还是能在三百里长河中给易纤云捞尸?
“你能因为担忧别人的安危而去,为何不能为我担忧你的心留下?”
傅子笙头疼欲裂,终是扯下了手腕上的那只柔荑,眼神决绝道:“总之,我非去不可。”
“你呆在谢府,纪子尧会处理好泉州动乱。不久,圣旨一下,鲁南三洲的驻军将军就会派兵将这里看管起来,不会任由动乱发生的。”
傅子笙说完就离开了谢府。
长孙燕盯着傅子笙走过的谢府里空荡荡的院子,倏然感觉到了一丝冷意,比雨更凉的,莫过于此刻心底的凉意了。
“驸马,你说得对。”
“你当真是薄凉之人。”
若以真心换真心,那定是赔上我整个人都不够你的一次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