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辉午饭吃的晚,暂时不太有胃口,就没去凑这个热闹。
教室里没剩几个学生,或是抓紧时间补觉,或是不浪费一分一秒的学习。
一时间,格外安静。
翟辉也趴在桌子上,任由自己的思绪飘着。
回家的车程很长,女人被崎岖的路颠醒之後,也失去了困意,便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发呆。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大概是实在无聊,她从包里翻出一份简单的病历。
这是上个周末在翟辉多次要求後,去医院拿到的。
重度抑郁,轻度狂躁,中度焦虑。
诊断结果为双向情感障碍。
医生是建议吃药的,不过家长不太配合。
“他就填个表填出来那麽多,能有啥事?有这心思想东想西,不会多在学习上努力努力,还是闲得慌!”
男人瞟了一眼,忍不住嘟囔了两句,女人不吭声的收起了纸,像是默许了他的话。
他们已经很努力的在照顾翟辉的情绪了,只是希望他能像初中时一样优秀,但却没有丝毫反响,任谁都会心凉吧。
还是尽力活着好了。
翟辉的思绪飘荡了回来,无力的挣扎着。
可惜生活不会像想象一样简单。
在学校的高压环境下,翟辉的状态渐渐有些不可控制。
他企图利用疼痛使自己平静下来,一边又小心着不能被发现——其实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能被发现的。
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有救。
那天和往常并没有什麽不一样的地方,只是风更冷了一些,在雨水中掺杂了一些冰渣。
晚间背诵时突然的情绪上涌,让翟辉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和颤抖。他想像往常一样用美工刀快速的压制住,却被同学察觉了异常。
老师单独的问话彻底击碎了平日里坚实的遮掩,他终究还是没藏住,被强制回家了,因为担心他晚上会有过激行为,学校没有等到第二天。
接他的依旧是父亲,语气中充满着不耐。
“没办法履行和同桌的承诺了。”翟辉心想,默默的给同桌道了个歉。
天色不是很早,雨哗啦啦的下,似乎比上午更狂躁一点。
这也意味着,山路会很湿滑。
翟辉的父亲是个司机,干了很多年了,比这恶略多了的环境也经历过,却不知道是出门前又和女人争吵坏了运势,还是路上多和朋友聊了句天,终究是在山道上湿了鞋。
等到翟辉几经波折终于见到他的父亲时,能触及到的就只有和当时的雨一样冰凉的体温了。
他突然忍不住笑了,一边笑一边哭,一边哭一边咬着自己。
但是并没有泪水流下来,所以只是拥有了看起来很狰狞的表情。
那天的雨夹杂着冰,很冷。
见到哭泣的女人的那一刻,他发现女人的头发一瞬间花白了大半,翟辉的情绪突然就平静了。
後来的几日,他都是浑浑噩噩的,就仿佛用于记录的刻板被刮花了,朦朦胧胧的。
唯一清晰的,就只有内心满溢着的,一种难以言说的平静。
平静的生,平静的死。
那几天过去後,母亲带他去医院给他买了药,还是那样喜怒无常。
他拒绝了学校的休学建议,依旧报名参加了高考,回到家有一搭没一搭的学着。
女人更多的精力放在了他马上升入初中的妹妹身上。
翟辉时常能看到卫生间母亲没来得及打扫的掉发,越来越多。
母亲更加奔波劳累着,勉强的维持着这个小家的生计,翟辉也尽力替她分担着家事。
药物慢慢有了效果,控制不住的情绪也再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家里的环境让翟辉可以适当的有些放松活动——听听歌,画画画之类的。
他也尽力出门转转,在手机上和同学们聊聊天。
一切看起来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就这样,他顺利的进入了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