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的眼睛
张老板在云雀楼前出了事之後,凌久时有好几天没来找阮澜烛了。
倒不是因为张老板,而是那天窗前的对视,凌久时感觉自己的心砰砰的跳,好像要冲破胸膛飞出来一般。
这很不对劲。
当时的凌久时甚至想快步走过去把面前的人紧紧抱住,更过分的是……他竟然还想去吻上阮澜烛的唇。
真的是有点荒谬了……
自己怎麽会有这般心思?这要让阮澜烛知道了,不会以为自己是什麽疯子丶怪人了吧?
可凌久时又想,那天不单单是他在注视着阮澜烛,阮澜烛也在看着他。
像是回应一般。
这真的对吗?
凌久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他想起了王尔德,一翻身又想起了柏拉图的《会饮篇》。
有什麽思绪要冲破牢笼闯了出来。
凌久时久久不能入睡。他睁着眼盯着天花板上的欧式吊灯,一些在脑子角落里的东西频频的蹦出来,敲打着凌久时的神经,凌久时第一次恨自己为什麽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读那麽多没什麽用的书。
脑子都被这些东西冲得涨涨的。
是了,没错了,我就是了。
我就是爱上他了。
凌久时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窗外的天蒙蒙亮,隐约开始有鸡鸣了。
天亮了。
思绪和情感同这天光一样大亮,凌久时感觉自己缕清了自从遇见阮澜烛以来,所有自己想不明白的,自己的想法和反应。
根本不是朋友丶兄弟这些普通的劳什子,就像《会饮篇》里的那样,是引导人走向理念之美的精神之爱。
是这样!是这样!
凌久时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这样谬论的想法竟是自己想了一夜最终的结论。
凌久时一时间不敢去找阮澜烛了。
凌久时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在那晚脱口而出,说自己要做阮澜烛的真霸王了。
阮澜烛也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在那晚自己明明不是很醉的情况下,答应一个初次见面的毛头小子,作自己真霸王的请求了。
阮澜烛在那天自己不由自主的讲出《思凡》那句话来,情不自禁的就勾上凌久时的手指拉鈎的时候,就彻彻底底的想明白了。
自己对眼前这个人,到底是怀着怎样的感情。
是有别于亲情与友情,超出了很多界限的感情。
可阮澜烛却不敢轻易讲出来。
他一直觉得,凌久时的眼睛里是纯粹的热烈与干净,总是笑盈盈的丶亲切关心的看着自己,像无暇的玉,又怎会知晓这份不同寻常的情感?
阮澜烛一次又一次的隐忍,那不经意的接触与靠近,温热的鼻息,凑近时那淡淡的皂香,毫无防备的,就这麽单纯的坐在自己的腿上,为自己上妆……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难忍了。
偏偏这几天凌久时却不来了。
阮澜烛反复思索着,是自己哪里做了出格的事情,把对方吓跑了,思来想去,最终就想起来一件事——就是那天凌久时给他上妆,他情不自禁就把手搭在了凌久时的腿上,然後就是凌久时差点碰到桌角的时候他揽了把凌久时的腰。
也没有很突兀的举动。
最近是发生什麽事耽搁了?
凌家老爷子发现自己的宝贝独苗天天往戏园子跑开始为难他了?
阮澜烛实在想不到还有什麽事情能让凌久时不来了。
没有凌久时在的这几天,阮澜烛除了唱戏的时候看起来魂儿还在,其馀时刻,都不知道魂儿飘到哪里去了。
总是心不在焉的盯着桌子上那罐枇杷露发愣。
那枇杷露还是最後一次和凌久时见面的时候,凌久时带过来的。
阮澜烛趴在窗前,视线呆呆的飘忽在院子外面,不知道又在想什麽,忽的一阵孩童的嬉闹声从院子外传了进来:
“我今天在城南那条河里可是抓到了一条大鱼!你们看,大不大?!”
“哇!小石头你好厉害呀!”
“走!我小石头今天请你们吃烤鱼!”
……
凌久时钓鱼被抓包时故作病弱的神情一下子就浮现在阮澜烛的脑海。
对!他不来找我,我可以去找他!
阮澜烛眼睛一下就亮了,起身就往楼下快步走去。
“少爷,外面有个自称是您朋友的人来找您,好像姓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