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该回家了。”裴九遥无奈。
白念字正腔圆:“不要嘛,我要跟若微玩。”
小孩子有时候也不那麽可爱。
裴九遥垂眸,拽着白念擡腿便走,池漾跟在身後问:“我们去城郊的别墅,有山茶花,还可以荡秋千……”
“好哎!我喜欢荡秋千!”白念抓着裴九遥的手,赖着不走。
“我做了小蛋糕,念念一起吃吧,”池漾双手拧成一团,“反正明天是周末。”
白念小嘴一噘:“我也喜欢吃小蛋糕。”
裴九遥捏着白念的手不放:“我也会做小蛋糕。”
“……”
撒泼打滚的攻势之下,裴九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跟着白念上了池漾的车。
只因为池漾一句“被人看到不好”。
到底哪里不好?她跟池漾分明“清清白白”的。
裴九遥想白念是不是对自己有什麽误会,以後定要跟她说清楚,让她别多管闲事。
车停下後,裴九遥走出去,池漾居然带她俩回了之前那栋别墅。
那栋,曾经掩埋过她和池漾尸体的别墅。
鲜血和争吵仿佛就在昨天,裴九遥缩在楼上的一隅之地,身边没有人,没有手机,从窗户往下看,只能看见一块赤灰色的水泥地。
想到分开的理由,裴九遥其实对池漾恨不起来。
至始至终先动心的都是池漾,裴九遥带着任务来到她身边,到她第一世死去的时候,还欠池漾一个回答。
她可能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一脚踩进去後才发现,池漾其实根本不懂得怎麽爱人。
那些甜言蜜语,所谓的宣誓和表白,说过的“你要听话”跟“别离开我”,或许只是她扭曲的心理作祟,不愿意再失去一个自己的所有物。
那她为什麽要在自己死後自戕呢?
分明什麽得到了。
是爱而不自知,还是说,从来没有人教过她什麽是爱。
池漾带两个小孩去院子里看花,裴九遥就随意走了进去。
名义上是裴九遥的别墅,她这一年,一次都没回来过。反倒是可以看见池漾住在这里的气息。
一年前的冬天,裴九遥就坐在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那个冷冷清清的院子。
现在半个院子被池漾用玻璃顶罩了起来,院子里种满了山茶花,是一个温室。
仅有的一点太阳透过玻璃棚顶折射到落地窗中,竟铺天盖地的,让人觉得暖和。
裴九遥站在楼梯下,可以看到曾经囚禁自己的那间屋子,紧闭着房门。
她下意识往楼梯上走了一步。
随後听见院外白念问:“姐姐,这是什麽花?”
“这是山茶花。”池漾声音清柔地回答。
“它怎麽一整个掉下来了?”
池漾将花捧起,拍了拍土,放到白念手中,“山茶花就是这样的。离开的时候轰轰烈烈,连一片叶子都不肯留下。”
“可你把它捧在手心,是不是就不算离开了?”白念好奇。
池漾想了很久,才说:“算吧,曾经有个人跟我说,离开根的花也算是花。”
只是,绽放或凋谢,都跟她池漾没什麽关系了。
白念这麽小的孩子,尚且还不懂潜台词。她只知道自己捡了朵花,捧着去找裴九遥,边跑边喊“妈妈”。
裴九遥迅速从楼梯上下来。
白念跑过来时小脸还红扑扑的,乐呵呵捧着花给裴九遥看:“妈妈,好看吗?”
裴九遥没应,揉了揉白念的脑袋说:“又把手弄脏了。”
她蹲下去把花接过来,拍了拍白念後脑勺,“快去洗手,你不是要吃小蛋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