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说完,黎岄化作一道银光,从主殿宫门前消失,降落到储宫院外。
他原本习惯地打算擡手挥开宫门,却敏锐地觉察到里面有别人的存在。
黎岄半垂着眼,沉思片刻,做了一件他从未做过的事。
——他站在高耸的宫墙外,放了神识入院,然後……
偷听起院内二人的对话来。
“所以你还没有告诉我,到底心悦谁呀?”
“我自然是心悦太子殿下啦!”
黎岄长睫落下,倚着玉色宫墙,闭上双眼。
……骗子。
他心想。
“无论您多不想承认,他都是您的一部分。”
“我不懂,可是我在意您。”
“您的喜怒哀乐丶七情六欲,其实是可以在我这里显露出来的。”
“天理人情之外,三界六族之中,只要是您想做的,我都陪着您。”
……谎话连篇,满口诓骗。
“神界对您不公平。”
“我只属于您。”
“我心有所属,对仙使只有敬重之情。”
“我自然是心悦太子殿下的啦!”
……彻头彻尾的骗子。
哪怕他从来没有把她的话放在过心上,却也不允许有人这样愚弄他。
黎岄正准备收回神识走入储宫内,却忽然察觉到又有一人往此处走来。
他迅速掐了一道神术,隐匿自己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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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岁与尤尧的拇指贴在一起,完成拉勾的仪式後,莞尔一笑,心下松了口气。
果然还是小孩子好骗一些,说起瞎话来也没什麽内心负担,不像……
况且她给姜林晖带去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这误会太大,可得赶紧掐在摇篮中,别越传越歪了。
穗岁起身,对尤尧说:“需要送小殿下回神子殿下的寝宫吗?我还不曾……”
“你这麽大人了,有没有点分寸呀?”
储宫大门忽然打开,轻盈地跨进来一个身着碧色裙衫的女子,长得十分温婉大气,声音柔和似水。
她语气中有些焦急,可化在那样软绵绵的语气里,让人听着只觉得身心舒畅。
女子这才发现尤尧身前还有一人,顿时收住匆忙的脚步,嗔怪地看了眼尤尧後,对穗岁微笑:“你就是那位神影穗岁吧?”
穗岁略一思索,便对她行了个礼:“参见神子妃殿下。”
“你喊我浮茶姐姐吧。”女子一愣,掩唇失笑,“大殿下与我都不讲这些规矩。”
她虽这样说,穗岁却也不敢真的失礼,只当是句客套话。
浮茶也不勉强,又说:“大殿下喜欢周游各地,是以我们平日不住在神宫里,才这麽久了还没与你见上一面。”
她低头看了眼尤尧,抿唇道:“一回来就给你添麻烦,还好阿岄不在。”
“没有,不麻烦的。”穗岁摇了摇头,“小殿下非常……纯善。”
浮茶愣了一瞬,无奈地叹了口气:“禹殊!”
“尤尧”眉欢眼笑地擡头:“在呢。”
穗岁:“……”
她不自觉地退後几步,随後低头悄然张望,开始四下寻找藏身之地——储宫还是太小了,堂堂神族太子的宫殿,怎麽可以不加几个暗道,布几个大阵,好方便她钻缝潜逃呢?
一阵白烟散去後,禹殊现身于人前,哈哈一笑,对着穗岁点头示意:“叨扰了。”
浮茶满面无奈,伸手轻轻在禹殊肩膀上拍了一下,转身对穗岁充满歉意地解释道:“他就是这样的人,你千万别误会……我儿子本人很可爱的,没有这麽奇怪。”
穗岁眨了眨眼,神识裂了一地,好不容易接受了现实拼合起来,在浮茶这句话下差点前功尽弃。
这要她怎麽回话!
好在浮茶又对禹殊说:“你也真是,幸好阿岄还没回来,否则……”
“谁说阿岄没回来的?”
穗岁与浮茶皆是一愣:“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