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继面对面坐着,桌上热气腾腾的炖肉泛着诱人的光泽,旁边色彩鲜艳的蔬菜翠绿与鲜红交织。傅云行此次还特意买了一条新鲜肥美的鱼回来,鱼鳞被细心刮去,切口处整齐的码放着姜丝葱段。
周之仪看着这丰盛的菜,心里想着傅云行是打算把这两年没炒过的全补回来了。
毕竟吃人嘴软,周之仪也不好多说什麽。
两人径直低头吃饭,中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傅云行起初开始问周之仪案子目前的进展,得知没什麽线索,他不禁皱了下眉。
然而傅云行没有注意到的是,今天的周之仪格外反常,按平时早就巴拉巴拉一堆话题,而此刻却异常平静。
她有事想问傅云行,是上次在医院未道出口的话,而且周之仪觉得这件事如果不问,她的脑子里就会经常冒出这个未测。
傅云行平时就不爱多说话,周之仪此刻又犹豫不决,现在整个房子里安静地仿佛能听到对方咀嚼食物的声音。
少顷,周之仪放下手中的筷子,擡头去看对面的人:“云行……”
“嗯?”傅云行擡头看她。
“你说,既然我是依靠别人肉体才重生的……”周之仪犹豫了一下,“其他人或许也可以?”
傅云行面容依旧平静,然而周之仪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眼神发生了短暂的微妙变化——那是一种混合着疑惑与前所未见的警觉。仿佛坐在他对面的不是一个熟悉了多年的战友,倒像是面对一个尚未完全了解的对手。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许久,傅云行才缓缓开口,以一种略带探究的口吻反问周之仪:“关于案子的进展,你对我有所隐瞒?”
“没有。”周之仪摇头,但她也知道傅云行根本没相信。
“只是好奇而已…………”
“给予重生这件事本质就不会被世人所信,”傅云行舀了勺肉汤,喝了一口後擡头与她对视,“别想太多,既然有了机会就好好活下去。”
夜幕已深,吃过饭後周之仪也没有多留,傅云行提出要送她回去,但被周之仪回绝了,他也就没再坚持。
她按原习惯回家之前去了一趟医院,医生已经交代过宋远航目前是会有苏醒迹象的,所以这几天以来,她无论多晚都会去一次重症监护室。
周之仪踏入家门的那一刻,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她只知道回来的路上格外冷清,甚至能看到街上的清洁工大妈已经出来清扫,快要至冬的季节连风都不和谐,而周之仪却全然不觉。
身体的疲惫感沉重到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心灵深处的难受更是如影随形,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外面渗透进来的微光下,她的眼白布满红血丝,一股压抑许久的情绪,在她卸下所有防备的瞬间,悄然从心底某个角落蔓延开来,如同野火燎原,一点即燃。
周之仪不知道自己睡着了没有,只知道闭眼期间,依旧能听到温云起床去厨房的声音。
那一天,她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家里,不点开手机,只是坐在书桌前,看着从桌底夹层里拿出的几把尖刀匕首,偶尔走到窗边看着远处街道上,排满了一颗颗的栾树。
所有人都联系不到她,像是短暂失踪了一般。
早该让他们习惯的,周之仪心想。
隔天清晨,周之仪褪去了昨日的阴霾,恢复了往日的神情,忧心哉哉地去了趟市局。
一踏入大厅内,那股熟悉而又压抑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周之仪深吸一口气,随後径直迈向二楼。
楼上倒显得更加清静些,零星几个身影在忙碌着,周之仪的目光迅速扫过,立刻就看见坐在位中央的徐麟。
徐麟面容憔悴不堪,眼下的黑墨色深深烙印在他眼下,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正紧盯着电脑屏幕。
周之仪心中一沉,不用多说,她就已经猜到昨晚刑侦部门的同仁们定是经历了一个不眠之夜。
一整晚,案件再次陷入僵局。
徐麟已经把所有与毒蝎有关的监控视频翻了个底朝天,长时间的专注与疲惫让他的神经变得迷离,连周之仪走到他身旁都没有察觉。
周之仪躬下身来,与徐麟视线平一,开口问道:“有什麽线索吗?”
徐麟这才突然反应过来,他缓缓转头,目光落在那张侧脸上。随即又将注意力转回了屏幕上那无尽的监控画面,伴随着一声沉重而无奈的叹息:“没。”
简短的字眼如同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周之仪闻声直起腰,看着进度到末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