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现……
温明惟猛然惊醒,下意识摸了一把枕头下的枪。
窗帘紧闭,眼前一片漆黑。仿佛身处辽远,寂静,虚无的高空之中,他恍惚的灵魂找不到依托,孤独飘荡了几分钟才重回躯壳,他又活了过来。
“顾旌,”温明惟按下床头的通讯按钮,“来帮我弄一下头发。”
顾旌随叫随到,进来后帮他打开灯。
他大约睡了一个多小时,压在身下的长发半干不干,已经弯曲、打绺,不怎么好看。
温明惟闭着眼睛一声不发,顾旌了解他,知道该怎么做,轻车熟路地搬了把椅子过来,又弄了盆温水,在床边帮他重新洗头。
温明惟并不是完全不想自己洗,是更喜欢别人帮他洗的感觉。无关洗头舒不舒服,重点在于他意识放空的时候,把身体交给别人摆弄。
每当这时,他总能强烈感觉到,身体和意识是两个分离的存在,有时身体是活跃的,意识是空虚的,有时身体是僵硬的,意识却很活跃。总之它们各管各的,并不经常统一。
至于身体和意识哪一部分才是他,好像都不是。
以前他曾认为身体是囚笼,意识是灵魂,但后来通过经年累月地试各种药,他逐渐发现,药物影响他的身体,身体影响他的意识,所谓灵魂,其实也不过是一套生理代码。人类和机器人的区别只在于,控制人类的代码更加高深复杂。
顾旌用了半小时,帮温明惟把头发洗完、吹干,卧室收拾干净。
温明惟突然问:“谈照现在在哪儿?”
顾旌看了眼手机消息说:“刚吃完晚饭,还没回家。”
“和谁一起?”
“一些朋友,李越那些人。”
顾旌以为温明惟又想见谈照了,但温明惟没做什么表示,说:“你去休息吧,让厨房准备点吃的送上来。”
顾旌应了声离开卧室,帮他带上门。
温明惟不厌食,只是偶尔胃口不好。他的心情也不会经常糟糕,大多时候比较平淡,也就是没情绪。
他坐在窗前慢慢地吃完了晚餐,给谈照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那边立刻传出震耳的音乐声。
“你在哪儿?”温明惟问,“在夜店玩吗?”
回答他的竟然不是谈照的声音,是李越:“明惟哥,你怎么突然给他打电话——”
话没说完,手机被谈照一把夺回去,“喂?”谈照走远了些,远离那些吵闹的音乐和人,“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谈照的声音刻意压低,似乎是想做出成熟男人不动声色的腔调。温明惟一听就情不自禁地笑起来,说:“没事。”
“没事找我干嘛?不会才分开两三个小时你就想我了吧?”谈照刚压低的成熟腔调一秒破功,尾音翘起来,“你也稍微有点自己的生活,别这么恋爱脑好吗?”
“……”
温明惟把笑意藏好,缠绵地说:“不好,我刚才梦到你了,想听你的声音。”
“是吗?你梦到我什么了?”谈照好奇。
温明惟说:“梦到你帮我过生日,送我蛋糕,听我许生日愿望。”
“只有蛋糕?”少爷的关注点很偏,“上次李越生日我送了他一辆两千万的车,如果是你生日,我至少也——”
他说到一半顿住,改口:“虽然你跟我没李越那么熟,但我也不至于寒酸得只送一个蛋糕,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
温明惟既想笑,又有点难受,说:“但我想吃蛋糕,谈照。”
“哦,”听声音就知道谈照在板着脸,“想吃自己买,我又不是你男朋友,跟谁撒娇呢?”
他说完大概是想等温明惟的反应,但手机里一片寂静,温明惟什么也没说。
谈照迟疑了下:“喂?——你人呢?”
“在呢,”温明惟信口胡诌,“刚刚订蛋糕去了。”
谈照:“……”
“好吧,你慢慢吃。”谈照大概是察觉到天聊得有点死,气氛莫名不对劲,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点……不开心?”
“没有啊。”电话这边,温明惟单手支在桌上,长发随他略倾斜的姿势散向一侧,他说,“只是一想到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你,我就食不下咽,睡不安稳。”
“……”
谈照一副被肉麻到受不了的语气:“那就约个时间,我等下给你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