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照瞬间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但不等他发作,“简青铮”欣喜的瞳孔骤然放大,发出一声痛苦呻吟——
一把刀割破它脊背皮肤,残忍地挑出几根电线。
那是温明惟袖里藏的刀,直插进仿生人的身体核心,最脆弱部位。
火花燎上刀尖,电流声滋滋作响。
仿生人被激活警报系统——不出意外每个都有,以防仿生人遇害,主人不知情。但这个仿生人的警报没响声,一双沉默的眼睛冒出蓝光,眼泪下雨般汹涌地流。
“明惟……”
像简青铮本人,伤心地控诉:“你好狠心。”
可它竟然还不躲。
直到又一刀无情地刺进身体,载满芯片的核心组织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温明惟扶住仿生人“濒死”的躯体,暗暗发抖的手无人察觉,腔调冷漠至极:“还不露面吗?”
他对它背后的主人说:“你在看着吧?做这么高规格的仿生人耗费你多少心血?就为了送给我捅一刀?藏头露尾,无能鼠辈。”
“……”
仿生人几欲倾倒的身体突然站直,回光返照般:“温、明、惟。”
它换了一套声音,不再是简青铮,是记忆里另一个遥远的故人:“你也配叫我鼠辈?你这个冒牌货!贱人!”
“……果然是你。”
“哈?果然是我?你又装什么运筹帷幄无所不知,见我活过来吓坏了吧?我亲爱的弟弟!”
温明惟面无表情,眼睁睁看着仿生人被温明哲“鬼上身”,顶着一张温润柔和的脸,却气质大变,怪笑一声道:“仿生人是赝品,谈照是替身,你是冒牌货——你们仨天生一对!哦不,一点五对!哈哈哈……”
它摇摇晃晃,嘲弄地围着温明惟转圈,没走两步就被温明惟一把扯住脖子,刀刃插进嘴里切断喉咙——当年杀温明哲就这么利落。
可惜温明哲竟然没死。
温明惟暂时无法回忆这人是怎么被救走的,当年简青铮同一天出事,他悲痛欲绝难以分心,被人钻了空子也不是没可能。
“顾旌!”温明惟不耐道,“把它处理一下,带回去检查。”
说完一回头,突然对上谈照冰冷的眼。
刚才总共不过五分钟,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谈照被他晾在一边,没有解释也没有安抚,把愤怒委屈失措都晾干了,只剩一腔沉默。
“我们回家再说。”
温明惟拉他的手,谈照一把挥开,但没拒绝和他一起回家。顾旌单独开车处理仿生人,他们开另一辆,从上车开始一路死寂,好像不用再说什么,彼此一清二楚了。
小别重逢的喜悦化为乌有。
谈照从仁洲带回的伴手礼还在后座上,没来得及送。
那是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工艺品,没什么特别,只是谈照看到的时候就想送给温明惟,觉得他会喜欢。
但没想到,突然之间——
谈照猛然刹车,停在郊外的路边。
夕阳已经坠落,天尽头一片嫣红晚霞。
温明惟低头沉默地摆弄自己手里的刀,见他停车才抬头,给了一个似乎也很无措的眼神。
谈照喉咙一哽,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受骗,但实在无法相信这么多天的柔情蜜意都是骗局,握紧方向盘,干涩地道:“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对不起。”温明惟说。
“这是默认?”谈照不懂他的态度,“你和简青铮到底什么关系?他本人在哪儿?仿生人是怎么回事?替身是什么意思?我长得像他?”
“……”
“温明惟,你不应该详细解释一下吗?”
“说来话长。”
“那就慢慢说!”谈照声调拔高,失态地砸了一下方向盘。
窗外有飞鸟低空掠过,叫声哀戚,划开沉沉暮色,又消失无踪。
如果可以的话,谈照也想像这只鸟,打声招呼就飞走,不给温明惟好脸色,他不需要,他是被爱的人,应该让温明惟追在他身后向他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