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木清欢这闻药辨方的本事让傅辉没想到,亦或是今日一见,她看起来的确不像是原先那些走街串巷的半吊子郎中。
傅辉与她不过只相谈了一会儿,就连方才管家端上的那碗新茶都还在冒着热气,他便当即决定,无论傅元宴的双腿究竟是不是向旁人说的那般无可救药,他都必须得再次尝试一次。
于是,傅辉对着门外候着的家丁吩咐了一声,不多时,墨白便将这数十年来存留下来的脉案及药方尽数交由了木清欢。
“实不相瞒,犬子这些年已经瞧过不少大夫,喝的药只怕比吃的饭都多了。这些是以往的案录,你尽可随意翻看。”
可谁知,木清欢看着那托盘上厚厚的一沓册子,不过轻轻瞟了一眼,竟没有伸手去翻开一本。
“员外,既然前头的那些医士无法治疗令郎的腿,那这脉案也便不必看了。毕竟望闻问切还是讲究一个当下的,季节,气温,哪怕是当日所吃饭食,所喝的药,都有可能让脉象有异。读了这些,只怕容易先入为主,反倒不利于诊察。不若。。。。。。我今日亲自给令郎诊断一番?”
傅辉听得木清欢这般说,竟发现好似真的蛮有道理,顿时就觉得这丫头许是颇有些本事在身上,道理也一套一套的,又忍不住好奇问道:“你当真如外头说的那般,如今只年芳二八吗?”
木清欢顿时被这傅辉给逗笑了,调皮道:“难不成,员外觉得我瞧着老成?我生于景盛四年腊月初十,户籍上可都写明白了的。员外若是不信,不若下回给您瞧瞧文书呀?”
傅辉被她打趣得顿时老脸一红,赶忙摆手,“不必不必!犬子的院子方才你应当经过了,我让墨白领你去吧!他向来不爱让那些老朽医士瞧病,如今来个年岁相当的,许是能听话呢。神医,就拜托你了。。。。。。”
楚念旬的眼疾如今大有好转,此事让木清欢顿时就对自己的医术信心倍增。
眼下突然又接了个活儿,且定然还是有不少诊金可得的,她顿时没了前几日的那般萎靡,只觉得全身都是干劲,笑着对傅辉福了福身子就跟着墨白走了出去。
当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院门处,傅辉才渐渐收了方才脸上的笑意,眉目之间一片沉沉。
“景盛。。。。。。四年啊?本该是个好年头呢。。。。。。”
“老爷,您说什么?”
堂中候着的管家有些闹不明白傅辉是什么意思,上前小声问道,却见他竟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似是全然没听见似的,起身就往后院自己的屋子走去,背影都透着一丝落寞之感。
管家看了许久,终究还是没跟上去,在后面暗自摇了摇头。
——唉,自家老爷应当是担心少爷的腿疾吧,但愿这次来的神医能妙手回春啊!
而这一会儿的功夫,墨白就已经将木清欢领到了傅元宴的院子里。
屋内的人此时还在骂骂咧咧,听见脚步声,总算是气不过亲自上前打开了门。
傅元宴只听墨白说自家爹又寻了个所谓神医来,满脑子只想着今日定要将那骗子给打出府不可。
因此,当他气哼哼地打开门之时,手中还拿着一条烧火棍,只想着那人若是不肯走就棍棒伺候。
“那个,少爷。。。。。。”
墨白心中有些担忧,见傅元宴一副恨不能大杀四方的模样,还微微上前了几步挡在木清欢的跟前,生怕这回吓跑了这个神医,老爷指不定又要花多少心思去寻下一位。
而不过是这一瞬间,傅元宴作势要打人的动作就顿住了,皱眉看着院中对着自己微笑的木清欢,一时间手中的烧火棍都不知该拿还是该放。
“怎的是你?你来作甚?”
一想到自己之前在她手里吃的亏,傅元宴看见木清欢就没有好脸。
“傅公子放心,我可没有狗皮膏药卖你。”
傅元宴愣了愣,顿时就不高兴了,“你来别人府上,怎的还听墙角呢!”
木清欢是半点不害怕傅元宴这纸老虎的模样,绕过墨白走上台阶,全然是一副为医者的谆谆语气。
“若是我在门外都听不见声,只怕公子要治疗的,就不只是腿了。。。。。。”
言毕,她还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之人,而后目光停留在了他的身上,那眼神就像是看一只弱弱小鸡崽儿似的。
傅元宴斗嘴就没赢过木清欢,这会儿却连她的话都没听明白。
当木清欢已然反客为主,主动走进了屋子后,傅元宴才后知后觉过来,顿时就想要骂人。
“你说谁虚呢!本公子好得很!”
木清欢懒得同他贫嘴,招了招手就让墨白也进了屋,对着他道:“我要给你家公子检查,可这孤男寡女的,独处一室毕竟不妥。所以,还得劳烦你守在此处,往后若是外头起了闲话,也好有个证人。”
墨白见木清欢一出口便专业得很,心中直叹自家老爷这回终于找到了个靠谱的神医,对着木清欢也越发尊敬了起来。
“神医要我如何做,便尽管说。方才老爷已经吩咐过,一切都听神医的。”
墨白一边说着,还用手捏了捏怀中的一个布袋。
这布袋是方才傅辉离去之前让管家交给他的,里面放着二百两现银,揣在身上都沉甸甸的。
墨白暗自想着:这里头的所有银子,一会儿在神医离开之前,可都是要尽数给她的。这病都还未开始治就先给银子,原先可是从未有过的啊!
既然能得自家老爷这般信任,定然是方才他们在堂中会面之时,神医叫他瞧见了什么绝活儿了!
就冲着她能给自家公子治疗腿疾这一点,墨白想着,自己往后也需得事事都遵医嘱。
木清欢这会儿还全然不知墨白心中所想,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大门敞开,你站在门口看着就行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将自己带来的银针搁在桌上,看了一眼气哼哼跟进来的傅元宴,突然就开口道:“接下来,就劳烦公子。。。。。。将裤子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