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木清欢便准备起床洗漱了。
可当她习惯性地看向床榻的里侧之时,却发现被褥与枕头竟如昨日那般整整齐齐,丝毫都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她一个激灵坐起身,穿好了衣裳在屋子的里里外外都寻了一遍,这才终于确定——楚念旬这厮竟然一整夜都没回来。
昨日她从衙门出来后,便将事情进展与等在外面的楚念旬说了一遍,而后他便只道有事要办,便直接与她在镇上分别,不知往何处去了。
木清欢满以为他不过临时有事,回家后依旧做了他的饭菜。
可谁知这厮不回来吃晚饭便也罢了,这都第二日了竟还不见踪影。
原先还从未有过的。
“今儿还有大事呢,这人跑哪儿去了嘛。。。。。。”
木清欢撅着嘴嘟囔着,竟头一次感觉没这个人在身边陪着,自己着实是有些心里头发虚。
可嘟囔归嘟囔,自己今日要办的事还是不能懈怠。
木清欢匆匆吃了早饭,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觉得时辰已经差不多了,这才从床的内侧拿出一个小册子,小心地装进了布包中,带上门便直接下了山。
走到山脚下,木清欢朝着河丘村的村口眺望了一番,见远远地行来了三人,正是木易,陈桃花以及木青竹。
木青竹朝她远远地挥了挥手,陈桃花便快步走到了跟前来。
“冉丫头,你可都准备好了?婶子还特地把你铁蛋哥从书院喊回来了,今儿我们都给你撑场子去!”
“谢谢婶子,那走吧!”
木清欢深吸一口气,率先走在了前边,可却不是往镇上而去,倒是直奔着李万菊的家门口。
村道之上的村民看着他们一行四人,就这么风风火火地朝着老宅而去,敏锐地察觉到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于是纷纷跟上了他们的脚步,站在院子外不远处探头探脑地看着。
几人走到了门口,陈桃花正想要上前敲门,却一下被木清欢拉到了边上,然后下一刻,就见木清欢直接上脚砰地一声就踹开了紧闭的木门,像是打家劫舍的山匪那般,将一众人都吓了一跳。
“冉。。。。。。”
陈桃花有些惊讶,不知这平日里温吞脾气的木清欢今日怎的就突然凶悍了起来。
“你忙着收拾细软,是打算去何处呢?”
木清欢看着屋内正慌慌张张地往包袱里塞着银锭的李万菊,突然大声道。
屋内的人明显也被吓了一跳,赶忙心虚地将那个布包藏在了桌子的下方,转身看见自家门口竟来了这么多人,一时间都还没反应过来。
木清欢压根不给李万菊反抗的机会,上去就抢过了李万菊的包袱,陈桃花跟在后头进屋,用她那粗壮的胳膊直接从后边环抱住李万菊,而后就用带来的麻绳将人五花大绑了起来。
李万菊这才回过神来,又惊又气地怒骂道:“你们这是作甚?!哪有对自家人动手的道理?你个不孝女!以为如今嫁出去了腰杆就硬了吗?平日里好吃好喝地待着,没想到净养出一群白眼狼来!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哟!”
罗进偷簪子的事情,李万菊到这会儿还未消气,心中只想着这小白眼狼若是真娶了姜翠兰,只怕往后更是得同自己耍心眼。
这会儿木清欢上门,李万菊索性将两个人一同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一边挣扎哭嚎,还不忘用恶狠狠的眼神瞪向木清欢。
啪——!
嘈杂的屋内前一刻还是李万菊凄惨的哭嚎声,下一刻瞬间就变得一片寂静。
李万菊被木清欢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都打蒙了,也不知她这小小的身形哪来的这么大的劲儿,直将她半张脸都打得肿了起来。
这会儿,屋外看热闹的人已经越来越多,陈桃花索性直接将李万菊一把推了出去摔在院中吃了一嘴泥,而后上去又补了两巴掌。
“你瞎叫个什么劲?我抽死你这毒妇!”
陈桃花已经手痒痒了许久,如今总算是给她逮着了机会一揍为快,只觉得这会儿乳腺都通畅了不少。
木清欢手中拿着李万菊准备的包袱从后面跟了出来,冷着脸扬声道:“你做的那些事以为我不知道?在爹爹的药里下毒,叫他大冬天的跌入水中不幸溺亡。又为了二十两银子和我那一亩地,让你那好儿子将我推入河中。冤有头债有主,咱们的账,如今是该好好清算清算了。”
这河丘村中的人对李万菊原本便没有多少好印象,如今听了一嘴八卦,整个村顿时就炸开了锅。
于是,当陈桃花几人将李万菊一路押去衙门之时,他们连地都不种了,半个村子的村民都浩浩荡荡地跟在后头,只想着能亲眼目睹一回这案子能审出个什么结果来。
到了府衙门口,木清欢亲自击了鸣冤鼓,又看了一眼身后,见到了这会儿依旧不见楚念旬的身影,于是也摒弃杂念,坚定地走入了衙门。
今日升堂的依旧是前几日的那位典史,见李万菊到了堂中依旧趴在地上嚎啕大喊,脑袋顿时就有些发胀,手中的惊堂木敲得震天响。
“肃静肃静!”
典史看了木清欢亲手写的状子,这才开口问道:“你今日是要状告继母谋害你的父亲?”
木清欢走到堂中央规规矩矩跪下,朗声道:“正是,还望大人为民女做主!”
李万菊一听这话,心中先是一慌,而后便很快回过神来,趴在一边恶狠狠地啐道:“做主?天底下哪有子女状告父母的道理?你这不孝女,如今无凭无据,怎的就说我害了你父亲?”
李万菊深知这继女的性子,原本就不是多么聪慧的丫头,以为上了堂,红口白牙地说个几句,这县太爷就会如了她的意?做梦!”
那典史一听二人竟是这般关系,顿时就有些为难了起来,毕竟此种情况,还从未有过先例。
“嗯。。。。。。若被告之人是你的母亲,此案实为你们的家务事啊。”
木清欢一早就猜到,这年头若是牵扯上了亲眷关系,这官司便有些难打。李万菊说得没错,子女状告父母,这是大不孝之事。
于是,她不慌不忙地从荷包内取出了原先伪造的过继书,放在证物盘中呈上去给典史看,“大人,家母过世得早,家父身体也并不十分康健,他担心民女往后生活无依,因此早在多年前,便已将民女过继给了大伯一家。可如今民女虽记在了旁人名下,他却终究还是民女的生身父亲。哪怕只有一日的养育之恩,民女也得用一辈子来回报。”
木清欢不卑不亢地跪地述说,话音刚落,站在堂中角落的木易一家人便跟了上来,在她的身侧跪了一排。
木易一脸的悲痛之色,“大人,草民的二弟心善,见这毒妇初来他乡,无以为继,便好心收留他们母子二人,可谁知他们竟恩将仇报,为了家中银钱就狠心毒死了他,若是此冤案不能昭雪,只怕草民的弟弟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