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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Extra(第2页)

所以黑泽阵才能踏入这里,不顾忌下去的人没有再上来的规矩。

载人平台由钢铁浇筑,平平的一块板,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修饰。钢铁的支架与齿轮裸露在外,显示出一种原始的、狂放的野性和美。机括绞合的吱呀声停下时,入目是一条幽深的长廊,它就像一座古墓,长长的走廊是甬道,两侧分列的房间是墓室。

手电筒的光柱照亮门上的名字,它刻载了每扇门后贮存的物品。不计其数的历史,堆金积玉的宝藏……这些都没能让他为之侧目。黑泽阵目标明确地径直往里,直到停在最深处的一扇门前。

只有这个房间,上面的刻字是空白的。

门内的陈设并没有所想的那般古老,这里居然是一条画廊。

1839年8月19日,法国政府公布了达盖尔摄影法,最早的摄影术就此诞生。在此之前,想要记录下什么画面,人类只能求助于最为古老的纸与笔。

黑泽阵面前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房间。

高高低低的画作装裱在墙壁上,纸张在光照下呈现出暗红色。黑泽阵推门前关闭了手电筒,房间并不是一片漆黑,正中央的灯泡悬挂着红色的光源。

静止的人像无知无觉地微笑着,而那全都是唐沢裕。

最早的一张在意大利,上面的时间落款甚至能追溯到文艺复兴时期。古典主义写实画派甚嚣尘上的时代,欧洲街头,一位速写的画家灵感偶发,随笔记录下他的面貌。

十四世纪、十五世纪,十六世纪……

每百年墙上都会新添上两幅这样的画,背景时时变易,只有被记录的主角容貌不改。他走过广袤的荒原,冰川、雪峰,从攀着青苔的砖墙下路过,又回到繁华的街头巷尾。时代在变,装束在变,不变的只有那张脸,和脸上沉静、淡漠的神情。

画家的笔触是有感情的。

直面这样的传世之作,没有人不能感受到那种叩响灵魂的冲击力。丰沛的情绪急不可耐地从画面的每一个角落迸发出来,这是画家对于笔下的人物,用最狂乱的笔法,生凿出一具最遥远冷淡的神像。平涂的背景是粗犷的,可对主角的刻画却不厌其细,仿佛每根毛刷都倾注着赞叹,如同在背后紧追的眼,牢牢地、牢牢地凝固在他的背影上。

这样的画作不可多得,甚至一个时代都难以碰上一幅。更令人惊讶的是,墙上的数量居然有那么多。

黑泽阵甚至怀疑,同样的画与这间房间里相比只多不少,只不过每一个五十年,只有最好的一张会被挑下去。

——百年难遇的奇作,因其延续的时间足够久,也能积攒如此之多的数量。张张独一无二,反而将每个个体都衬托得平庸。

时间再往后,墙上的画作出现变化。不再是种类单一的画框,画作按时间从前往后,黑泽阵往前走,就像重现了一遍历史的年轮。十七世纪、十八世纪,摄影在这时出现了。

画廊中布置了一处暗房,以外界的技术迭代,里面的设备居然并不显得古老。它按传统的胶片处理布置,分为干区和湿区;前者安置放印相箱、放大机等设施,后者则进行显影、定影和水洗等项操作。*到了这里,画面已不再规规矩矩地列在墙上,它们跳到了半空中,被一根长线悬挂起来。

每一张相片被夹子夹着,整齐如家庭主妇在晴朗的午后挂起的晾晒绳。行走的步伐带动气流,于是排列整齐的相纸也一齐颤动起来。

它们不再像自己的前辈那样数量稀少,甚至时间都不再遵循五十年一张的规矩,粗略的目测之下,每张间隔的时间大概在一年左右。

黑泽阵随手拨开一张,看到唐沢裕在和一个伯爵打扮的人笑着说话。

这是米兰典型的城中集市,老牛悠闲地甩着尾巴,还有爬山虎、墙缝、污水和阳光。

背景脏而拥挤,因乱糟糟而极富生活气息。一名小贩支的摊子就戳在他大腿,身后是慢悠悠经过的马车,他置身其中,并没有任何不耐烦,反而显得温和而愉快。

另一张则是在十七年后的图书馆,明显是一个抓拍视角。架上的书作为前景,拍摄者站在书顶和上一层架子的空隙间望过去,公共的长桌上,唐沢裕侧着头,正在和另一个人低声讨论什么。

模糊的显像柔和成光影,似乎为画面刷上了一层滤镜。不知道在说什么话题,而他轻轻地笑起来,伸手指在书页的某一行,这一幕恰好被镜头记录在内。

逝去的岁月赋予他一种古典主义的静美。

不朽的时间印刻在他身上,显出超乎世俗的神圣与宏伟。而那些虚假的遗迹,崩塌了,再也无处可循。

他是旧时代的丰碑。

这样直观的注视,几乎能带来一种直击灵魂的震撼感,因历史遥远而古老,因古老而生发神圣。这里摇晃的一列相片,拍摄者不在了,与他说话的人也不在了。只有相纸将这一幕永恒地定格下来,只有他本人还在这里,时移世易,他像山川草木、日月星辰,是人世间永恒不变的一个锚点。

黑泽阵拿过相片,指腹在他的面目上摩挲过,似乎借此能触碰到他的脸。

之前抽象的、飘飘然浮在虚空中的那些概念,此刻陡然间化为实体,沉甸甸坠重在地。黑泽阵的呼吸紧了紧,历史的遗迹面前,他能清晰地体察到那种油然而生的惶惑:

他不是唐沢裕,他是照片里的另一个人。

时间是最无可逾越的天堑。

无论过去的时光有多愉快、多温馨,时间依然会冲淡一切。这是自然最原始的伟力,无可违逆,无可更改,他忽然意识到,在他无法触及的遥远岁月中,与唐沢裕距离相近的,他不是唯一的一个,甚至都显得不特殊。

那么多人见过他,那么多人曾被他惊艳,可依然如同历史的尘沙般,留不下半分痕迹。

那我呢?

如果时间过去的足够久,当我自己也不存在了,是不是也会同过去的所有人一般,只是微不足道的细小插曲?

他会持续地恨着我,还是根本不记得有这号人?

黑泽阵几乎无法设想后面的那个选项,光是意识到有这种可能性,就足以让他感受到一种贯彻心扉的、莫大的痛楚。他抓着相片的手无意识用了力,力道之大甚至在表面留下了凹折的指痕;更漫长的时间里,他只是站在一室黯淡的红光中,感到时间的浪潮将自己一点点淹没过去。

与唐沢裕相关的一切,曾经都是最晦涩、无解的那个谜。

现在他亲手揭开谜底,可触碰到真相的后果却是他可能根本就无法忍受的。

黑泽阵一直以为,是组织传承延续,并发现锁定他作为目标。两件事有着明确的时间先后顺序,而事实却极有可能与之恰恰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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