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姮显然已经有些失了理智,说出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周围听到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猜测着徽姮话里的意思。
白若松并没有要在大庭广衆之下暴露真实身份的意愿,不得不出口打断了徽姮。
“我该感动吗?你别忘了,我这个唯一能保住性命的人是怎麽来的。”白若松冷笑,“徽姮大监,需要我提醒你吗?你所谓的那样好的人,就是一个强︱奸犯!”
“住口!!!”徽姮双眼充血,愤怒化成一撮烈焰,在瞳孔深处燃烧,“你怎麽能这麽说她?!”
她一向冷淡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肌肉抽搐着,额头上青筋暴,从喉咙深处爆发而出一声怒吼,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咆哮。
白若松看见守在紫宸殿里头的女官匆匆而出,不知与徽姮的心腹女官妙玉说了些什麽,妙玉脸上在一瞬间露出了一种完全克制不住的震惊。
她似乎想上前一步与徽姮说些什麽,但徽姮此刻显然不是能够冷静下来听她耳语的状态。
“圣人怕是薨了。”白若松对云琼小声道。
云琼眼皮狠狠一颤,收紧了扶着白若松手臂的手掌。
“云血军听令!”白若松举起虎符,“拿下徽姮大监和禁卫军统领!”
“白若松!”禁卫军统领横眉冷对,呵斥道,“你是要造反吗?!”
“统领此言差矣。”白若松无视了徽姮,对着禁卫军统领温柔地笑了一下,“所谓的造反,是推翻大统,而我是拥护唯一的皇室血脉登上本该属于她的位置,怎麽能是造反呢?”
禁卫军统领蹙眉:“你说什麽?”
徽姮意识到了什麽,猛地转头去看妙玉,妙玉踌躇着点了点头,徽姮便紧跟着骂了一句:“废物女人!”
她刚骂完,紫宸殿里头就传来了阵阵哭声,有鬓髪皆白的老太医跌跌撞撞跑出大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以头抢地,哆哆嗦嗦道:“圣人……文帝她,薨了!”
一片哗然声中,白若松打了暗语,示意方尧俞将太女夫带上前来,以掌作指,指着太女夫怀中酣睡的小嫡女道:“这位便是如今皇室唯一的正统血脉,新一任女帝!”
她率先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喊道:“金銮殿前呼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血军在云琼和白若松的示意下纷纷卸刀跪地,一时之间地上满是金戈与铠甲碰撞发出的叮铃咣当声。
“金銮殿前呼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响彻天际。
徽姮的脸变得苍白无比。
她原先第一计划便是除掉太女留下的这位唯一的嫡嗣,这样才好顺理成章揭晓白若松的身份,送她登基後,再慢慢替德帝正名,揭晓当年事件的真相。
可如今嫡嗣未死,正统未断,她揭晓白若松的身份不但得不到文武百官的支持,衆人可能还会因为想要掩盖这种皇室的秘辛丑闻而对白若松不利。
她做到内侍省大监这一步,手中的确掌握了不少权力,可远远没有达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程度。
今夜原先是想要趁着皇亲贵族们没有反应过来,速战速决,如今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在这一刻,徽姮突然也明白了,白若松刚刚为什麽要激怒她,来套她的话。
白若松在验证一件事——验证德帝在徽姮心目中的地位,以此来获取筹码,好判断该不该进行下一步。
她赌对了。
徽姮的确不敢在这种情况下暴露白若松,不然圣人的唯一心血,棠花也会保不住。
徽姮咬着牙,呼吸急促而紊乱,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要将所有的怨恨和不甘都随着这急促的气息宣泄出来。
她的眼神中时而闪过一丝绝望。
那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被命运扼住了喉咙,让她只能卑躬屈膝下来,接受命运的馈赠,即便那馈赠是一个诅咒。
“金銮殿前呼万岁。”她跪了下来,咬着牙,声音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样,“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徽姮跪,女官们也纷纷对着太女夫怀中的小嫡女下跪,禁卫军统领也示意禁卫军们下跪,一时之间,广场之上乌泱泱跪了一大片。
人群正中间,只有白若松和扶着她的云琼,还有抱着孩子的太女夫还是脊背挺直地站在了原地。
望着黑压压的人群,白若松第一回感受到了权力的滋味。
很甜,很重。
让人热血沸腾的同时,又充满了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