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厌恶于我可怖的面目和身体,你说你心悦于我,你要怎麽证明?”白若松在那如擂鼓的心跳声中,听见了云琼沙哑低沉的声音,居然还带着一些颤抖的哽咽。
可当白若松讶异地望过去的时候,却只能看见他那紧绷着的冷淡的脸。
白若松迷迷糊糊地想着,可能是错觉吧,云琼这样的人,又怎麽会哽咽呢。
见白若松不回答,云琼手下用力,竟是又是要扯那已经松开的绷带。
“哎呀,你!”白若松又是要去摁他的手臂,可这次云琼却没有听话地停下来。
白若松那点制止的力气对他来讲像是蚍蜉撼大树,他毫不犹豫地一把扯开最上面的一条绷带,露出他那皮肉翻起的伤口。
“你看我。”他反客为主,抓住了白若松的手腕,带着她的手掌一把贴上自己的胸口,“你看我这个身体!这个样子!这些伤口!”
那里,除了有掉下悬崖时造成的新鲜伤口,还有许多陈年旧伤。那些伤疤一条一条,或长或短,堆叠在他的皮肉上,在白若松的掌心下,形成了有凹凸感的粗糙手感。
白若松一时没说话。
云琼紧紧咬着牙齿,咬到咬肌都有些酸痛,他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不知道自己为什麽突然要这样做。
她对他好奇,他便展示给她看,
她想看什麽,好奇什麽,他都展示给她看。
看完了,不好奇了,不新鲜了,现在便到了他审判时间。
那根勒在他脖子上的缰绳的另一端,就在白若松的手中,她有权利在此刻选择拉紧它,判处他死刑。而他只能闭着眼睛,接受她的审判。
就在此时,一个湿润而又柔软的东西,轻轻贴在了自己的胸口,一触即分。
云琼猛地睁开自己的眼睛,刚好看见白若松红着脸从自己的胸口起身。她似乎有些赧然,眼珠子瞥到一边去,来回转悠了好几下,才总算慢慢定在了云琼的脸上。
“我。。。。。。”她一开口,声音居然因为紧张而劈叉,顿时脸红得更厉害了,不得不小小清了一下嗓子,才继续道,“我,我这样算是证明了吗?”
云琼原先是准备引颈就戮的。
但是拿手持砍刀的刽子手,高高举起手中能够决定他生死的长刀,却只是缓缓放下,割断了绑缚着他的麻绳,笑着告诉他,我判你活着。
云琼的瞳色暗了下来,他俯身上前,那只刚刚还暴力钳制住白若松手腕的手在她侧边鬓发上试探性地轻轻理了理,似乎在确认她究竟会不会厌恶闪躲。
白若松觉得有些痒,她想转过头去相看那只手,可那只手却突然一伸,五指张开覆在了她的後脑勺上,制止了她扭头的动作。
“你别後悔。”他开口,嗓子哑得更厉害了,像一把砂纸在白若松的耳边不断摩擦。
这次,白若松确定自己,在云琼的声音中听到了那微不可查的颤抖和哽咽。
“啪嗒”一声,云琼手中还没吃完的粥碗摔落在了地上,碎成了好几瓣。
他一手摁着她的後脑勺,一手抓握在她肩膀上,将她像一个娃娃一样轻易托近,让自己的气息完完全全覆盖在她的身上,一点一点侵占进她的私人领地,像缠绕在大树上的藤蔓,无声无息间慢慢绞紧,深深勒进树干之中。
呼吸交缠间,白若松都觉得自己有些缺氧,整个人都迷离起来,像是随着海浪起伏,又像是顺着云雾飘忽。
她不知道怎麽二人突然就进行到这一步了,但她能感觉到自己并不抗拒,于是顺应着自己的心意,伸出手臂也缠绕在云琼的臂膀之上,让二人的身体更是贴近一些。
可能只是一盏茶的功夫,也可能已经过了许久,白若松不太确定。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云琼终于放开了她,二人鼻尖相抵,相互平息着混乱的气息。
白若松看见云琼刚刚还惨白干裂的嘴唇变得红润起来,似乎还有些肿,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後知後觉感觉自己的口腔中带着一些似是莲子的清甜香气。
是那碗粥。
白若松想转过头去看一眼,确认一下那是不是莲子粥,可云琼的手掌还是牢牢禁锢着她的後脑勺,不允许她转动一丝一毫。
“有了我,便不能有别人。”
他说话的时候贴近了她一些,白若松几乎都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张张阖阖的嘴唇在自己的唇瓣上游移,带着一些靡丽,似夏日落雨打下的赤红荼蘼。
白若松被他蛊惑,轻轻点了点头,随後便看见云琼轻轻笑了起来。
“好。”
他似虔诚的信徒,在自己的佛祖面前低垂下高傲的头颅。他紧紧将她拥在自己怀中,耳鬓厮磨间,白若松听见他开口。
“我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