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时,夜忱阑只觉得肩上好似落下来什麽湿漉漉的东西,他用手一摸,随之一股腥臭之味扑面而来。
苏倾这回是真的傻眼了,因为落在夜忱阑身上的是,鸟粪?
这时,几声鸦鸣从头顶上方响起,夜忱阑擡头望天,就见一坨黑影从空中飞过,那身形怎麽看都像是只扁毛的乌鸦?
夜忱阑气得简直快要胸肺炸裂,额角青筋暴起,多少年的好涵养就快给折腾得荡然无存了,他握紧拳头,一拳砸在了宫墙上,把苏倾着实吓了一跳。
眼看着夜忱阑阴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苏倾是靠着墙壁动也不敢动,哆哆嗦嗦地好不容易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颤声道:“世,世子殿下,要不婢子帮您擦擦?”
夜忱阑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半天,这才有了些反应,不过他也没领情,而是以手扶额沉声道:“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走走,一个人静一静。”
苏倾“哦”了声,赔着小心向外挪了两步,就告退了。
夜忱阑深吸了口气,想了半天,的确,好似从第一次遇到这个小婢女起,他的行事就没有顺利过!再加上这几天发生的事,也并非巧合,就像是有人在暗中整他!
正想着,夜忱阑擡头却见苏倾在那有些犹犹豫豫,举步不前,他冷着脸问道:“你怎麽还不走?”
苏倾擡头望着他,一脸怯生生又委屈地道:“婢子,婢子不认识路啊……”
“什麽!”夜忱阑简直忍无可忍了,喝道:“你是还要让我来给你带路是吗!”
苏倾赶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婢子新进宫不久,对宫内的路还不熟悉,婢子一定好好记住,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
“你!”夜忱阑气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他一甩衣袖,再也不去管她,只甩下一句:“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的!”而後就气冲冲地大步朝前走了。
就这样,苏倾一路战战兢兢地跟着他好不容易走回了潇离院。
夜忱阑刚推开院门,本想着回去好好休整一下,可谁知就在这时,一盆冷水直接泼了出来,把他里里外外浇了个透。
那洒扫的小太监吓得脸都白了,慌忙冲过来欠身道:“世,世子殿下,小人只是想冲一下院门的台阶,你们怎麽这麽快就回来了?”却见夜忱阑情绪有些不大对,他就立马不再说话了。
苏倾本还想帮他擦擦,却见夜忱阑紧咬着牙关,一副随时都要发作的样子,于是她也很是识相地闭了嘴。
此刻,夜忱阑已经气得眼前都有点发黑,他只想着,本以为这丫头是宁风涯派来监视他的,可她整日里笨手笨脚的,别说是监视了,连干活都够呛!难道,这母子俩就是因为这个,才故意派她来折磨自己的?那这手段也太下三滥了吧!
*
宫中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转眼到了年节的新岁之夜。
老凉王当初那孝心彰显的一道王令下达过後,着实有些後悔了,因为他忘了这眼下正值年节,于是本该热热闹闹张灯结彩的新岁夜,宫里的气氛一下子十分冷清。
而今老凉王与衆妃嫔们欢聚一堂共饮新岁宴的时候,望着这满桌的绿叶汤羹,老眼都有点花,他嚼了口菜叶子,实在寡淡无味,连连呸了两口,将象牙箸扔在一边,便起驾回宫了。
见王上走了,蔷贵妃也起身盈盈一拜道:“妹妹有些乏了,就先回宫了。”
凉王後望着她的走远的背影“哼”了一声,对下坐的世子宁风涯道:“走吧,不吃了。”
各宫的妃嫔们也哪里还想就留,于是今年好好的一顿新岁宴就这麽提前结束不欢而散。
下凉後宫椒兰殿内。
“这该死的靖北庶子,大过年的搞得王宫里全宫吃素!”凉王後将茶碗重重往桌案上一放,连吃了这麽多天素,连吃茶都变得难以下咽。
宁风涯坐在一旁拨弄着盘中的茶点,对凉王後的贴身老太监道:“今年新岁夜下赐给各宫的膳食都准备好了吗?”
老太监对着二位主子恭敬一礼回道:“尚食局的宫人们正在逐一送过去呢。”
凉王後一听,随即领会出了其中含义,凤眉一凛,对着宫人们喝道:“来人,他不是要表孝心吗,那就给潇离院送些菜叶萝卜过去,也好成全他一片拳拳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