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蔷贵妃与蓉贵姬的金兰宴热热闹闹地大摆了一个晚上,其间蓉贵姬因为明莲的突然离去将她好一顿责骂,明莲只得谎称突发病症将其遮掩过去。
此後说来也奇怪,蔷贵妃自打在彩鸾宫中与主子义结金兰後,身子就一直不爽利,没过几日就病恹恹的,下不了床了。
蓉贵姬也有些不明就里,叫了明莲,去打听了下彩鸾宫的境况。
明莲自从那日的事件後,也是格外关心蔷贵妃的动作,一打听清楚便回禀道:“婢子听说贵妃娘娘这次可是得了重病,连太医去看了都束手无策,说是非医石所能及呢。彩鸾宫就连宫观内的道士都请来了,在殿内又是画符又是烧纸的,咿咿呀呀地跳了好一阵,说蔷贵妃是邪祟入体呢。”
“哦?看来真是连老天都站在本宫这边。”蓉贵姬听过幸灾乐祸的眉眼都弯成了柳叶,这处在上头的人,死一个就少一个,那她不也就多一份机会吗。
明莲望着她,虽嘴上仍是说几句奉承的话,心中却是有些忧心忡忡,说起来自从上次听了那两个太监的对话,她就一直担忧蔷贵妃会对容华殿的人下手,可那日晚宴却开得很顺利,回来的宫人们也真的领到了赏赐,蔷贵妃非但没有发难,自己还病倒了,似乎一切都在眷顾着她家蓉贵姬,难道真的是她自己多心了吗?
想及此处,她不由瞪了眼在一旁洒扫干粗活的苏倾,看得她吓得又默默地低下头去。
这一夜,月凉如水,苏倾独自一人坐在殿外发着呆,她想着白日里明莲那一眼要吃人的眼神,叹了口气。
“怎麽,预料中的厄运没有如期降临,你就在这患得患失了吗?”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啊!”苏倾抱着头,惊呼出声,她总觉得脑海中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如同鬼魅,让她不敢看眼前漆黑的夜色。
“看把你吓得,你当年可不是这个样子。”脑海中的声音戏谑地嘲弄着她,又道:“放心,该来的总会来的,是逃不掉了。”
“你,到底是谁?”苏倾颤抖地蹲在角落里捂着耳朵,都快蜷缩成一团。
脑海中的声音很不耐地回应道:“都说了多少遍了,我是你啊。”
“你是我?”苏倾睁大了眼睛,自打她六岁起,脑海中就一直有个声音时不时地就出来与她对话,弄得她时常精神恍惚,有的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都做过些什麽事,以至于经常被人嘲笑她举止怪异,刻意疏远于她,可这都不是让她最害怕的,让她最害怕的是……她忽地双眼迷离,一片茫然地道:“如果你是我,那我又是谁呢?”
待到天明时分,一声凄厉的惊叫打碎了所有人的晨梦。那声音随後一声高过一声,响彻了整个容华宫。
苏倾从睡梦中惊醒,听出来是出事了,她急忙穿好衣服,就奔着正殿而去。
“怎麽回事!”明莲已先她一步,冲进了寝殿。
“蓉贵姬娘娘,娘娘她,殁了!”宫婢们颤抖着,已然慌作一团。
明莲听了这番话,只觉得如同五雷轰顶,差点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苏倾的全身也是止不住地颤抖,她瞧见了,昨日还鲜活如娇花的蓉贵姬此时已直挺挺地躺在了床上,全身范着紫青,她双手成爪,双眼圆睁,黑紫色的血浆从她的口鼻中流了出来,满脸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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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在宫里很快就传开了,蓉贵姬暴毙在了容华宫中,七窍流血,死状极为可怖!想来这露芙蓉从受宠封姬,到香消玉殒才短短不过七日。
不料与此同时,贵妃娘娘的病却是奇迹般地好了。宫观的道士说,这是他们做了法,破了有些人施展的咒杀邪术,才救了贵妃娘娘,而那施术之人也必遭反噬。
宫里的人这下都看明白了,蓉贵姬与蔷贵妃这二人偏偏同时一死一生,这个中缘由自不必分说。
于是一群宫里的太监婆子们得了命令拥进了容华殿,将殿内的用品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蓉贵姬就寝的床头下,找到了写有蔷贵妃生辰八字的扎针小人。
这下,蓉贵姬在宫中行压胜之术不成,反遭反噬的罪名算是坐实了。
老凉王新宠的美人死了,本还伤心得不行,可听了回禀的太监描述了蓉贵姬可怖的死状後,便不想再去看她了,面对着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前来讨个公道的蔷贵妃,就下了道王令,说此事全权交由内命妇处理。
蔷贵妃这一番哭闹让老凉王看了就泛着愁,贴身太监馀福见势便凑到他跟前说老太後病了,凉王突然觉得有好些日子没去探望过老母亲了,便下令摆驾,坐着王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