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倾虽很不情愿,却也只得跟着男子来到了距离镇子不远的後山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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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正值冬日,本该是草木凋零的时节,但由于得了苍臾几十万年修为灵力滋养,山里的草药却是生长得格外郁郁葱葱。
男子走在前面,时不时弯下身采挖草药,夙倾跟在他身後,一路默默地看着。
男子见她既不动手,也不知道搭把手,有些不耐烦:“别干看着呀,你也采药去。”说着他就将手中的竹篓扔给了夙倾。
夙倾只好接过药篓照做,不多时,她将自认为可以使用的草药采回来,冷着脸对男子道:“采好了,都在这了。”
男子擡眼往竹篓里望过去,一篓子的续断丶透骨草丶骨碎补……眉头顿时一皱,瞪着她没好气道:“你采的这都是什麽药?”
夙倾也冷眼看着他,冰冷道:“刀伤药。”
男子立刻板起脸,毫不客气地责备:“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喜好打打杀杀的吗?你采这些刀伤药给谁用?”
夙倾眸光冰寒,回道:“我只识得这些刀伤药。”想她身为神明,从仙草典录中修习的也都是奇特各异的仙草灵药,哪里认得这些凡界的寻常草药,这些治疗刀伤的药物还是苍臾丹君带她下凡几次,教她辨识的。
男子见她那态度,立刻站起身,收回竹篓,把自己采的草药往里一塞,背在身後掉头就走:“算了,看来你连给我打下手的活都做不好,我们还是就此解约,玉佩你也别要了。”
“站住!”夙倾一把紧抓住竹篓,不让他走,只觉整个人的忍耐力都快要到极点。
男子回望向夙倾,看出了她正在极力强忍的情绪,却还是毫不示弱口不留情:“怎麽,你这是气急败坏又想打人吗?你这样休想拿到玉佩,还不撒手!”
夙倾寒玉为容冰做骨的脸上散发着冰寒之气,周围的草木都在冻结。
可她心里清楚,眼前的男子有苍臾的神魂玉佩,那是苍臾丹君复生的最後一丝希望,于是她一忍再忍之後,只好再次放低了姿态道:“我虽不识草药,但却也知晓些药理,兴许能帮得上忙。”说到这,她紧咬着嘴唇,十分艰难地开口道:“我,任凭你使唤便是。”
男子见她这样,挑了挑眉,看在她现在态度还算诚恳的份上,这才卸下竹篓对她道:“今後看你表现,把竹篓拿好,采好药可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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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再回到茅草屋时,天已渐暗。
老妪很是感恩地希望夙倾跟男子在她家小住一宿。
刚一进屋,男子便对夙倾顺口地使唤起来:“去,把这些药煎了。”
老妪见了忙要接过竹篓:“这怎麽使得,还是老生来吧,你们为桃玉儿采药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男子却是拦住了老妪,扶她到一旁坐下,温和道:“老人家,您歇着吧,让她去做就好。”
夙倾冷着脸,可她答应了男子要听他使唤,便不得拒绝,只好不情不愿地提着竹篓来到竈房。
这熬药有个专门的小炉,夙倾依着以前看苍臾熬药的样子,将木柴堆满了炉仓,她也懒得用火绒,直接使了个法诀,一缕天火就落在木柴之上点燃,只是她哪里知道,这柴火得松散空心才烧得旺,否则只会熏出浓烟。
夙倾拿了把扇子朝炉内扇着风,可这火没上来,烟却是越扇越大,呛得她捂住口鼻,连声咳嗽。
手忙脚乱间,夙倾有些不耐了,干脆又掐了个火诀,让木柴燃烧起来,谁知这一次用力过猛,一阵火焰冲天而起,惊得老妪跟男子都跑过来,看是出了什麽状况。
“你煎个药是想把房子都烧了不成!”男子皱眉训斥。
夙倾被呛得直咳嗽,用手抹了抹脸上的草木灰,道:“这药炉生火怎麽这麽难。”
男子看她这样,只觉得即好气又好笑,心中却是畅快无比,却还假意嫌弃道:“真是什麽事都做不好,算了还是我来吧,要你熬个药只怕是熬到明天都喝不上。”
于是接下来,男子沉着脸亲自动起了手,让夙倾在一旁好好看着。
他一边熬着药,一边问正在缝补衣物的老妪:“婆婆,我想打听一下,这附近镇上可有逃荒的灾民需要医治?”
老妪停下手中的活计,将银针往自己花白的头发上抹了抹,回道:“哦,有的,有的,这前面安平镇西头啊有个患庐,那里收容的都是些不能自理的老弱和染上时疫的病人。”
男子点了点头,笑道:“谢谢婆婆了。”
二人接下来又闲聊了些小镇上的情况,等药熬好後,男子还亲自喂桃玉儿服下,待哄她入睡了自己才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