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这样的情况。
如果我去到一个城市,在那里生活得非常不顺,等离开后,别人问起,我一定会说,那里是个烂透了的地方。
而我用来佐证的依据,就是自己的生活。
反过来。
如果我在某地过得很幸福美满,当我介绍起来,我还是会拿自己举例子。
后来我发现了,我介绍的其实不是客观存在的城市,我喜欢或讨厌的,永远是那个时期的自己。
所以我不禁想,陆初霖呢?
他讨厌那个时候的孤儿院,真正讨厌的到底是什么?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后,再看后面陆初霖选择性遗忘好多事,但依旧会去天台仰望天空,突然就有了新的解释。
多少人一次又一次跑到自己弄丢某物的节点,想要找回失去的东西,找不到,不可能。
他已经不是十八岁的陆林了。
潜意识试图故地重游,旧友重逢时的第一反应也是想要拥抱,本身就是刻舟求剑。
他难道不知道刻舟求剑是蠢事吗?
陆初霖讨厌的一直不是孤儿院,只是找偏激的说辞来诋毁那时的环境,那时的人。
他反复欺骗自己,好像这样就能稍微不那么讨厌十八岁的陆林。
姜祖的特殊性决定了,陆初霖一辈子都无法获得他认知中的“原谅”。
这或许也是对他的惩罚吧。
在看完结尾,我听到我的身体里刮过一阵夏季的晚风,我好想问问陆初霖。
你在那个小小的天台站着,摘掉助听器望向被高楼大厦遮挡的繁华夜景时。
你还能看到十八岁时候想要的自由和未来么?
【不吃青葱不吃岁月】|于2024-05-2014:15:39留言
再说桑折。
她其实位于所有争端的最外层。
特殊教育学校有资金补助、学费减免,以及政策扶持。她的天赋又让她在十六岁离开了孤儿院,走入了另一个阶层。
桑折比其他人更早熟,虽然她性格软,别人说什么她做什么,学习、生活、工作全被一手包半——但我还是觉得,她比孤儿院的两个男孩更早熟。
孤儿院的院长忙于保障孩子基础生活,学校老师忙于教导孩子学习进步。
只有桑折,她要更早面对我们熟知的,来自他人的“有关人生与世界的建议与说教”。
这不算个例。
用更极端、更严苛的措辞——我们身边的不少孩子要面对的,是两个成年人试图用主观意愿去覆盖另一个人的世界。
我不会说那是错的,或是对的。
但在我的判断标准中,粗暴忽视他人意愿,进行居高临下的认知扫荡,本质上是对对方感受的漠不关心。
而青少年无从分辨,等回过神,他的世界已经遭遇了侵蚀。
结果都是肉眼可见的。
要么感到全然的愤怒,源于亲密关系中遭遇背叛的痛苦,如果侵害来自陌生人,遭遇的打击反而不如现今。
要么已经处于半臣服半感激的稳定期,继而失去了想要独立探索思考的意愿。
如果能顺畅走完一生,这未必不是能走的路。
可桑折的性格和天赋决定,一旦她陷入对未来人生的迷茫与内耗,她不愤怒,也不顺从走完一生,她比常人更难挣脱矛盾与挣扎。
陆初霖没人教导,很容易走岔路,而桑折有了约束,找不到路走。
我认为,这才是他们两个人能作为核心主角被探讨的原因。
而电影给出的解决方案很理想化,但又很现实。
有人会原谅你,有人会帮你,但归根结底,你必须靠自己。
姜祖和周莉莉的帮助固然重要,在只有在写下对父母的那封信,并孤身提着行李箱,迈向未来的那一刹,桑折才能获得自己的救赎。
所以不要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