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经纪人才想起陆初霖听不见。
半晌后,陆初霖才再度开口:“公关团队有什么方案?”
经纪人:【避开周莉莉,把之前评论那个人揪出来转移视线。】
陆初霖:“如果他就是周蓟说的那个人呢?”
经纪人迟疑了片刻:【应该也好办,他的发言问题太大了,比较容易操作。】
陆初霖冷笑声,这次经纪人听得清楚,带着很浓郁的讥讽:“如果他是个有病理性智力缺陷,脑子不好的傻子呢?”
经纪人被他哽住,手指还按在备用机屏幕,漫长的安静下,什么字也没能识别出来。
“他怕欠债,跟我说他不上学,高考也没去。现在都过了这么多年,突然被周蓟拿来当枪使?”
陆初霖的情绪糟得不行。
他买了回国机票,现在正在机场,结果暴雨又至,所有航班全部停飞。
现在雨倒是停了,可航班恢复时间待定。
陆初霖其实早就把过去都忘了,一开始没认出桑折。
在雨中看到车站边上可怜兮兮的女孩时,他下意识让司机停下车,拿着伞走了过去。
女孩没意识到他的到来,还在那儿呆呆地走神。
而发现他之后,她也只是局促又慌张向他鞠躬道谢,什么话也没说。
那时候,陆初霖才终于感受到旅游的放松。
没有人认识他,没有人知道他听不见,有害羞的漂亮女孩和他在同一把伞下挡雨,好像他们早早就认识一般。
接着他看到了周蓟。
陆初霖对周蓟的印象停留在周晟政的谩骂上。
一个不成器的富二代,平时也不干正事,要么跟在周莉莉屁股后面转,要么惹是生非。
他有最好的资源,有无数的选择,而他把一切都浪费在无聊的事情上,乐此不疲。
不算讨厌,也不算喜欢,顶多是周晟政提起的时候劝上两句。
哦,女孩是和周蓟一起来的。
陆初霖的想法仅此而已。
在天台看星星是长期以来的习惯,陆初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热衷,他好像习惯在天气稍好的时候仰起头。
有时候会看到零星亮光,有时什么也没有。
陆初霖还会往远处眺望,看车水马龙汇成亮色奔流。高架桥是捆住城市的绳索,而他站得高,好像不受束缚,想去哪里都可以。
繁星让陆初霖放松下来,就算周围聚来了认出他的人,还喋喋不休发出他听不见的声音,他的心情也没有被破坏。
直到那个女孩冲了过来,手里举着被他忘记的名字。
陆林,和桑折。
不可否认,陆初霖在那时陷入了狂喜。
过往的记忆就像沙画,被绘制出的瞬间栩栩如生,随着风吹雨晒开始逐渐模糊,化成不成型的茫茫沙砾。
而陆初霖现在回忆起了那幅画的一隅,从小跟在他身后安静不说话的女孩。
她变得更漂亮了,而且性格比之前放得开。
以前的桑折是不敢抬头看人的,只在抬头等星星的时候,那张小巧精致的脸才会完整露在人的视野中。
被牵扯出的回忆越来越多,陆初霖也想起来自己注视天空的原因。
他想给许久未见的故人一个拥抱,可桑折避开了。
不仅避开,还问了一系列……问题。
只有这部分,陆初霖想不起来,也不愿想起来。
——所有和姜祖相关的回忆他都不想记得。
陆初霖对那时的印象也确实模糊,脑子浑浑噩噩的,只记得自己刷题刷到想吐,每次摸底考出分都是折磨。
他要在几个月内冲刺一本线,还要顶着院长责怪的眼神生活。
那时的陆初霖很痛苦,能想起的只有被天气闷出的臭汗,揉成团的试卷,天花板缓慢旋转的风扇叶。
班级愈发安静,只有讲台上老师在拍桌,给台下逐渐麻木的学生激昂鼓劲。
而桑折还在不断用指责和控诉重塑他的记忆。
陆初霖不明白,他比姜祖更先认识桑折,平时遇到问题,也是他出面解决,姜祖永远是拖后腿的那个。
可为什么桑折只不管不顾站在姜祖那边?
念大学难道只靠钱吗?那才几个钱。考生的努力就不算了?一开始说有两个资助名额,高考三个月前又临时变卦,院长连争取的意思都没有。
这些难道都能算他的责任?
就算他有责任,唯一能追责的也只有姜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