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林嘉甚至会觉得这一切都是言珞在演戏,是手段高明的言女士在和她个小弱鸡博弈。
不然怎麽她一来,带着呼吸罩丶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言女士‘唰’地睁开了眼,那目光真是‘爱女心切’。
见状,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衆目睽睽下,刚才还在鬼门关溜达的言女士坐起来扯掉呼吸罩,扬手扇了林嘉一巴掌。
全场静默。
只听言女士泪如雨下地控诉,“为什麽!为什麽要偷跑!你不知道妈妈会担心麽!妈妈到底哪里对你不好,让你三番五次逃离澳洲!你说啊!林嘉然,你说话啊!你说我哪里做的不好!我去死好不好,我去死你能不能原谅我!”
“阿然。”言深意有所指地拍了拍她肩膀。
想到她被带走前陆禾被四个保镖压在地上殴打。
林嘉咬着唇,忽地擡起头,眼神暗淡无光,“我受够了。”
所有人哑然,诧异看着失控的林嘉。
“言珞,我真的受够了。不就是死麽,我死给你看好不好。”林嘉说完推开衆人,冲到茶几旁,发疯般拿起水果刀割断大动脉。
霎那,鲜血喷洒,染红了林嘉的世界。
病房乱作一团,尖叫声哭声呐喊声林嘉统统听不到。
眼前片片光晕是在海宁生活的点点滴滴,幸福的,难过的,鲜活的,自由的。
她想,陆禾对不起,她要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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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结束,林嘉再一次失踪,和厉川一起。
那晚的演唱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校园里刮起了林嘉失踪猜测的风波。
而即将步入高三下半学期,实验班突然通知换新班主任,原本厉川带的课也分给了别的老师。班里同学为此闹了一段时间,毕竟川哥对他们是真的好。
除了陆禾。
孟晨安倒是来问过他几次,陆禾一律用‘我们没见面’的谎话圆过。
期末考试後,紧接着步入新年。
今年春节依旧是他一个人过,孟晨安一家去了南方,乔鹤北也跟着父母走亲访友。
陪伴陆禾的是摞成小山高的习题册,只有沉浸在写题中才能忘记一切伤痛。
零点钟声响起,窗外烟花绚烂多彩争相炸开。陆禾拉开抽屉拿出林嘉留给他的‘纪念物’,反复研究观看。如果那天晚上厉川没出现,是不是他们就用上这东西了。
不行。陆禾甩掉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今晚也无法在静下心写题。
紧锣密鼓备战高考时,时间过的特别快。几乎一转眼高考临近,有人期待,有人慌张。
今年一中为了不影响考生考前心绪,把毕业照拍摄和毕业典礼安排在高考结束後。
结束最後一门英语考试,陆禾拎着透明文件袋在一衆期待目光中第一个走出考场。可这些期待没有一个是对他投来的。
校门口一层又一层抱着鲜花穿着旗袍丶马褂的家长殷切盼着自己家孩子。
作为第一个出来的考生,迎接他的却只有记者。
陆禾微笑点头拒绝了所有采访,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麽心情,只是漠然地靠边往外走。
“陆禾!”明艳的少女抱着花闯入他的视线,“我回来了。”
短发少女抱着一束开的正盛地向日葵,笑盈盈站在他面前。
林嘉剪了短发。
陆禾先是一怔,随後长臂一伸将她箍入怀中。
这是他第一次哭,父母双亡他没哭,外婆离世他也没哭,但刚才看到林嘉的一瞬间,他再也忍不住了。
林嘉被他紧紧抱着,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直到脖颈处感到水汽,才恍然惊觉陆禾哭了。
她轻笑一声,手掌一下又一下抚着他的背。
“喂,大家都看着呢。陆大校草抱着女生哭鼻子丢不丢人啊。”
“不丢人。”他说,抱着林嘉的手越发用力,“弄丢你,才丢人。”
林嘉强忍着眼泪,故作轻松地拍打他,“快松开了,回家再抱好不好。”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