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她回家
陆禾打量着在睡着的少女。
心想,林嘉真是每次都能带给他新的惊喜和体验。
陆禾背着林嘉,踩着月色走回杨华街筒子楼。
站在门口时,却犹豫了。
他真的要把她带回家麽?
“林嘉。”他轻声唤她。
背上的人不舒服地嘤咛了声,似乎嫌他的骨头太硌人,换了个姿势,把脸埋在他柔软颈间。
林嘉哼哼唧唧的,唇贴住了他的肌肤。
陆禾顿时绷直了身体。
像是掩盖什麽情绪,陆禾着急的掏出钥匙,打开吱呀作响的门。
二居室的廉租房处处透露着简陋。
客厅里的小沙发陈旧破烂,勉强能躺下蜷缩的陆禾。
陆禾盯着沙发看了一会儿,沉默地将林嘉背回他的房间。
房间陈列简单,一张单人床和一个泛黄的木头书桌。
陆禾动作轻柔地将林嘉放在窄小的单人床上,蹲下身脱掉林嘉精致的小皮鞋。
“渴…”林嘉还闭着眼,砸了咂嘴。
方才还湿润柔软的唇,在泠泠月光下,似乎有点干裂。
陆禾不敢多想,将她的鞋在床边放好後,起身去倒水。
“陆禾!”房间里半昏迷的林嘉诈尸般大吼他的姓名。
陆禾倒水的手一抖,拿着水杯急忙回到房间,生怕她再吼出不着调的话。
筒子楼年代久远,隔音极差。
林嘉这一声吼,估计上下左右的邻居都听到了。
林嘉一双深情桃花眼半睁着,看不出醒没醒酒。
她就那样子直勾勾盯着陆禾,一言不发。
陆禾被她盯得不自在,将水杯放在她触手可及的书桌一角,“水放这儿了,我去给你买醒酒药。”
林嘉‘腾’地坐直,过了一会儿,腰背一塌,闭着眼嘟囔道:“喂我。”
陆禾呼吸一滞,抗拒道:“自己喝。”
“不要。”林嘉撒娇,不满地嘟着唇。
陆禾觉得林嘉要是真渴,一定会自己找水喝,犯不着他担心。
猝不及防之下,林嘉一把抓住陆禾的手,晃了晃,“你喂我嘛~”
陆禾长这麽大,第一次被人强迫,第一次带女生回家,也是第一次向林嘉妥协。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在这个寂静的夜里,面对林嘉,再也没有之前抵触轻蔑的情绪。
喝完水,林嘉不老实地侧身搂住陆禾,头靠在他的肩膀。
陆禾紧张地攥紧手里的空杯,不知如何是好。
“陆禾,你知道麽?”她意识不清,自言自语嘀咕着,“在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离开了。”
“她走的那天,我站在原地看她,可她头都没回一下。”
“後来,我忍不住去追她。追了好久,好久…”
“摔倒了爬起来,又摔倒,又爬起来。膝盖破了好大一个口子,流了很多血……”
说着,她蜷起腿,扯下一截高筒袜,露出狰狞的伤疤。
那道疤很长,大概有四五厘米长。也很丑,像一条多足肉虫,趴在膝盖骨上一动不动。
陆禾皱紧眉头。
他小时候摔倒,爸爸妈妈总是第一个冲过来将他扶起。每一次,他都得忍着痛安慰爱哭的妈妈和担心的爸爸。
她指着那道疤,戚戚然,“可妈妈,还是走了。”
“她说,以後遇到,不要说认识她。”
陆禾震惊,天下为什麽会有这麽狠心的母亲。
可,他的母亲又何尝不狠心呢。
那一刻,陆禾与儿时的林嘉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