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继续扮出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乔致知,我不是你正儿八经的二助,也没和你签订劳动合同,我只是你身边一个不起眼的端茶送水的小姑娘,我手上没有任何你的商业机密,我知道,乔致知,你很忌讳再被背叛一次,但我不会,如果纪长淮因此找我麻烦,那他也挺没品的。”
“要说对你有多了解的话,我只知道你爱喝铁观音爱吃山竹,倘若哪天你喝铁观音喝死掉了,纪长淮大可以报警说钟文景想害你,我也会承认,因为这是我告诉他的。”
“你这麽盼着我死?看不出,钟晴,你还有当寡妇的癖好?”
彻底失语,是在这一刻。
身体被乔致知用劲儿抵在回廊上,她的唇被乔致知的唇辗转研磨。两股灼热的气息互相试探,交融。
试探够了,她稍微肯大方一点儿伸出舌尖来回应他,就像这场游戏,她才是手握主动权的那方。
乔致知大概今天抽过雪茄了,吻着吻着,连带着她的口腔里也融进了雪茄味。
松口後,乔致知咬住她的耳垂,钟晴逃无可逃,避无可避,见到耳垂滚出血珠子时他方才说:“钟同学,你今晚的演技太拙劣了。”
乔致知是什麽人?浮花浪蕊滚过百遭,陈隋烟柳品过千回,小女生这样逼他就范的段数他能一眼识破,也懒得参与,他说123小姑娘怎麽接456他都能猜到,但是不知怎麽了,今晚他拿了钟晴为他撰写好的剧本,还老实到按照台本123的演了下去。
唯一失算的竟是那句:“看不出,钟晴,你还有当寡妇的癖好?”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他也是情真意切入了戏的。
他并不怪她,难得小姑娘费心思找了钟文景下手,他甘愿入局。
没有被月光照到的那半边身子有些僵硬,钟情只能虚假地掩饰:“乔致知……我没有骗你。”
乔致知并不接话,只是放肆地吻她。
钟晴的脑海里闪回过很多画面,他们第一次相遇,她推他进手术室,她千里迢迢地去摩尔曼斯克找他,甚至还包括出现在别人手机上的那张壁纸。
夏日晚风吹了进来,廊下鸟笼被风吹得打颤,笼子里的金丝雀正偷窥着钟晴,像嘲笑,似讥讽。
乔致知肆意的占有着她的脖颈,而她只能被迫仰头,视野刚好能仰望到金融街的那几幢伸出来的高楼。
这像极了她和他。
井底望高楼,高楼衬明月,她与明月同堕沟渠——
指尖碰到一抹濡湿时,乔致知抱着她回了主卧。
金融街的四合院就这麽大,多少步走到哪儿她都丈量过的,但是从回廊走到乔致知卧室的那段距离,她是失算了的。
好像很长,乔致知抱着她走了好久才到,又好像很短,三两步已然走完。
衣服扣子被乔致知一颗一颗从下到上地解开,被压在身下的人已然抛弃了羞怯。
男人单手触到纯白的蕾丝bra,罩住捏了捏後准备向上推,钟晴握住他的手腕,问:“乔致知,你对助理这样,是不是不合适?”
“我没拿你当过助理。”
他准备继续向上推,她再问:“之前,你和你的二助,有没有……”她将哭不哭,吃着劲儿闷哼了一声:“……有没有这种男女关系?”
“从来没有。”
他给她答案,再俯身向下,将头埋了进去,仿佛最古老合衬的榫卯结构。
钟晴不自觉地眼角带泪,麻痒感自尾椎向胸腔扩散,在他准备挺身的那刻,她问了他一个她一直以来都很想问的问题:“乔致知,你到底有没有去过天上人间?”
“没去过。”他答:“都是网上乱写的。”
她被抛到了高处,再重重跌落,快粉身碎骨之际,他抽身出来将她截住。
“你试试学会和我一起。”他说。
她报恩似的,学会,迎了过来。
雪峰终被春阳含化,雪水蜿蜒而下,化作一方小溪,倾盖经纬,润泽百川。
钟晴醒来时,乔致知搭了条毛巾去了浴室。
浴室里传出哗哗的水流声,钟晴望着垃圾桶里两个使用过的打结套子愣出了神。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刚刚让她回忆起小时候冬日的放学路上,水果摊子上在卖烧好的紫皮甘蔗,很多次她都想让妈妈买一截甘蔗让她尝尝味道,可是妈妈总是以要回家抓紧做作业的理由拒绝了她。
那截紫皮甘蔗的味道,至此,她终于尝到了,含住,舌尖触上去,是温温热的,像他这个人,对你好起来也是温温的。
反魂後,读中文系的她脑子里又回荡起了古代文学里,文人骚客们对西域蔗浆的描写:薇露洒时珠的沥,蔗浆凝处玉阑干。
今夜,是胡姬与长安饮到了蔗浆,而身处京城的她也舐到了浇淋在那柄快刀上的蔗浆。
都已经所得皆所愿了,但为何心口还会有失落的感觉?
像一块废掉的软壳,跌在沼泽里,不潜不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