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顾老太对着刚落成的墓碑说。
“好儿媳,你先去那边,我玩够了就去找你。”
“给你烧个大宅子踏实住着,还有一些好玩的,省得你闷啊。”
顾老太温声嘱咐随即看向旁边不远的墓碑,厉声说。
“老头子,儿媳过去了,她要是挨欺负,小心我把你骨头折下来。”
姜芷音看向墓碑上的照片,如秋婶所说是位大家闺秀,眉眼清丽,顾寻的眼睛遗传了妈妈,那身傲气应该是像爸爸。
说来奇怪,没见顾寻的爸爸出现。
是太忙,公事缠身?
没在国内?
姜芷音暗自猜测着原因。
整个仪式落成,最後安排和尚诵经超度。
诵经,在姜芷音听来还是很好听的,让人内心平静。
只是……
站在太阳下,在毒辣阳光的照射下,她被炙烤的有些受不住。
汗水从额头沿着脸颊滑过,黏黏的,痒痒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她低头看向身侧的影子,完全避光是不可能,哪怕是躲过一束也好。
她小心地挪着步子,微微擡头看向直立不动的顾寻,怔住。
他整个人被痛苦淹没,双手握拳隐含的愤怒。
身处烈日之下的他,眼眸中是伦敦散不去的大雾,是那样的哀……
姜芷音有种吉它弦骤然崩断,痛感弹到手指又震颤到心。
顾寻耳边充斥着假的不能再假的啜泣声,拧着眉头。
多麽荒唐。
他这个亲生儿子都没哭,他们倒是像死了亲娘一样。
泪,早已在收到确诊书以及病危通知单後,与浴室里的水流冲刷得干净。
他要立即装成没事人地轻松与母亲闲聊,骗她只是因天气影响得了肺病,吃些中药补剂就会好。
从那时起他学会了僞装,心再痛也不会流露半分,只为母亲多活几天。
眼眶中雾气升腾,都是过往的泥泞。
一束光穿过浓重的雾霭,光影交错间恍了他的眼,是一滴晶莹的泪珠。
那滴泪滑过她脸庞轻轻落下,毫无预兆地在他心里掀起波澜。
他握成拳的手舒展开来,握着她的手,紧紧的。
一只蝴蝶不知从哪飞来,落到顾寻的肩头,又飞到姜芷音的头上稍有停留,最後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是阿姨的牵挂飞来看你。”
顾寻望着那只蝴蝶直到再也看不见,然後又回视着身边的她。
她是骄阳下的解语花,明艳动人盛开在他的眼眸中,驱散了几分雾气。
所有的仪式结束,贵妇们走在下山路上的最前面,生怕多停留一秒,沾上晦气。
顾寻和姜芷音走在最後,她躲在他的影子里,被阳光暴晒的脸终于好受些。
离山脚下还有一段台阶,姜芷音看到顾老太跟贵妇们寒暄攀谈着。
她想要不要上前陪着说话,毕竟她是小辈。
眼尖的亲戚们见顾寻下来,纷纷说着节哀顺变的话。
顾寻没理,拉着她径直上了车。
车门砰地一声隔绝了亲戚们的关心,尽管真心有待考查,她用眼神探寻。
‘这样不太好吧?’
顾寻冷然开腔,“我不需要不相干亲戚们的虚情假意,”
他看过来,平静的眸底蕴藏着一丝涌动。
“只在乎一个人。”